那晚回去之后还有个小插曲——
女主人逗着猫，无心问道：“那是你朋友？”
算吧……肖战回答说是。
“你们应该认识很多年了吧？感情那么好。”她说，“今天上午他给你带了鲜花饼当早饭，中午又重买了一盒新鲜的，自己在楼下把凉的吃掉了。”
大概是心情好，第二天肖战起得很早。
洗漱完毕，穿戴整齐，正好到了他们约定的时间。
肖战下楼时，王一博已经到了。他一身蓝色调的花衬衫配黑色短裤，手肘搭在柜台上刷手机，精悍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极具观赏性。
“早啊，小宇警官。”
王一博将手机丢回兜里：“早。”
昨天约好一起去吃一家味道特别好的早餐，他们到达目的地时，早点店已经坐了不少人了。他们穿过升腾的烟火气，拣定角落的位置坐下，静待两碗鱼汤面出锅。
这里的面确实很好，劲道爽滑的手工挂面浸在香浓的鱼汤里，葱花和胡椒调和得恰到好处，汤底也没有鱼腥味。
两人谈谈聊聊，吃完了面，便驱车去了城市近郊的一座山。
云河旅游景点堪称匮乏，为了找个合适的地点，王一博破天荒地拉了个小群。公安内部人员们搜肠刮肚一晚上，最终敲定了爬山。
“小宇警官，这里真的有瀑布吗？”
沿着山阶走了一段路，肖战扶着帽檐回头问他。
“……”王一博莫名心虚，“据技侦李主任说，他小时候经常爬这座山，确实有瀑布。”
“好吧。”
山其实并不高，但山路曲折迂回，他们走到中午才隐隐听见水声。
肖战一下来了精神，循着水声穿林拂叶，满怀欣喜地探身一瞧——
“怎么了？”
王一博见肖战保持着拨开枝叶的姿态不动，生怕他被虫咬了，立即快走几步赶上来。
然后他也愣住了。
三四块山石垒成了一个撑死一米高的落差，山顶上的溪水淙淙流下，在这落差处完成轻盈的跳跃动作，仿佛还回头比了个中指。
肖战：“……”
王一博：“……”
哇，好宏伟奇崛的瀑布。
肖战木然地偏头看他：“我们走错了对不对？别告诉我我们爬这么久就是为了看这个。”
王一博伸手刮刮鼻尖，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背过身去：“……我问问。”
……：［图片］
……：［？］
年富力强李老二：［怎么了嘛］
年富力强李老二：［童年回忆啊！］
“……”王一博抓着手机转过身，表情复杂，简称“很醉”。
肖战看他的表情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对视几秒，他绷不住笑了，一手举起手机，一手不由分说地拦住王一博的肩：“来来来，合影留念。”
王一博猝不及防，以至于入境时脸上还带着错愕。肖战把他拉近：“笑一个嘛！”
为了拍身后的“瀑布”，整个画面布局里人物只占底下一小半，位置就显得有些局促。他们实在离得太近了，近到似乎只挪一寸，脸颊就会贴在一起。
王一博屏住了呼吸，抬眼看看取景框里的“瀑布”和笑颜盈盈的肖战，试着将嘴角向上弯了一下。
肖战按下快门。
“我一定要把这张加入我的人生照片！”肖战满意地欣赏着，一转头却见王一博鬓角边挂着些许汗珠，扶着膝盖长舒一口气。
“你没事吧？”肖战轻拍他的背。
“没事。”王一博抹了把脸，“职业病了，对镜头有点敏感，上次被拍到正脸还是出卧底任务之前。”
肖战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以后总要适应的，没关系。”王一博宽慰道，“总归要回归正常生活的。”
肖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王一博与年龄不符的气质的来源——长期蛰伏于黑暗，看惯了血腥与丑恶，也深刻洞悉了世界阴暗一隅的丛林法则，甚至功成归来，人们也叫着他的化名，时刻提醒着他曾经历的地下世界，却没人问他是否愿意。
“饿了没？下山吃点东西。”
王一博将背包袋子往肩上拉了拉，撩起树叶转身要往山下走。
“王一博。”肖战在他身后叫他。
冷不防听到全名，王一博身形一滞，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早已脱离了那个特殊环境：“……什么事？”
“没事，突然想叫你一声。”肖战快步跟上去，“走吧走吧。”
在山上吃了点面包充饥，两个健康的成年男性饿得想啃人。一到山下，王一博就带他开车直奔附近一家口碑很好的野山菌火锅。
这个时候午饭已过，晚饭未及，店里空无一人，他们在老板关切而疑惑的目光中点了中份火锅和两盘炒菜。
王一博越过热气，给肖战倒了满满一杯冰镇的菠萝汽水，肖战刮着杯壁上的水珠：“如果我现在吃，会见小人吗？”
一边的老板脸都绿了。
“嗯，有可能。”王一博认真地点点头，“没准还可以见到一黑一白的两位。”
老板的脸更绿了，坐在柜台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沙漏漏干净，确认他们没有在店里中毒的风险后，糟心地躲进里屋。
火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我还是喜欢你原来叫我的方式。”
王一博没头没尾地蹦出这一句。
“小宇警官？”
“嗯。”
肖战点点头，埋头吃完最后一个牛肝菌，抽张面纸擦嘴，说：“今天辛苦你了，这顿我请。”
他们开到市区时夜色微启，王一博提议带他到附近的一个夜市逛一逛。
夜市还挺热闹，有卖香料味浓重的烤肉串的，有一块钱一袋自制冰饮的，有在路边开直播卖翡翠的……中文、英文、东南亚语言混杂着音乐的鼓点，挤了满满一条街。
“这里每天都这么热闹吗？”肖战问。
王一博的视线越过头顶上交织的彩灯，向北，边境线上甚至许多城市中不为人知的黑暗里，有人负重前行，为这安闲的市井烟火奉献一生。
“是啊。”王一博看向他。
肖战眼里映着彩灯，弯起唇角和眉梢时，整个人都透着未被侵染的纯粹，就像他所愿的人间。
他有刹那的失神……
直到一滴雨水打在他鼻尖，小贩们早有准备似地火速收拾东西散开。
这场雨下得太急了。肖战反应过来，并拉着王一博一路狂奔到足够容下两人的屋檐下时，他们已经无一幸免地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
“说好的晚霞行千里呢？！”
肖战扶着墙哀嚎。雨点像剪断的珠帘，争先恐后砸在地上，雨声大得几乎用喊才能让对方听到。
“我来云河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
王一博也喊道。
他们对视一眼，看着彼此狼狈又傻缺的样子，突然爆发出一阵更傻缺的大笑。笑累了，他背靠背互相支撑着，抬眼看着天空等雨停。
“小宇警官。”
“嗯。”
“你不是云河本地人啊？”
“不是，”王一博回答，“我是洛城人。”
“那你马上就要回洛城吗？”
“不一定，要看上面的分配决定和地方的接收意愿了。”王一博说，“反正我在哪里都无所谓。”
雨渐渐小了。
王一博摆弄着导航：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肖战：“什么？”
“第一，从这里开到那家民宿，半个小时，我们将用毅力和体质与湿气做斗争。”
肖战忍俊不禁：“那第二个呢？”
“去我住的地方凑合一下，只要三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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