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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桉说完后,低头把玩着那条闪着弱光的项链,被阳光的照射弄得发热。呼吸逐渐变得顺畅,心跳也不再“响彻云霄”。
在母校逛完回宿舍前,季桉手里还握这那一串糖葫芦,外面裹着的透黄的糖衣,早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慢慢化掉了。
她内心还一直在回味江炙卿看向她的那个眼神。仿佛温柔如水。她靠在宿舍门上,嘴里嘟囔着从心底掏出来的那两个字,“不熟。”
季桉突然轻轻一笑,“我倒是真希望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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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桉是实打实的宁济人,初中毕业那年随着父亲来到南济。高一那年,她还懵懵懂懂,总是独来独往,不善与人交流,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下独自承受了了一年。
那是那一年,是南济冬天最冷的一年,她还记得,认识了一个对她的青春来说,很重要的人。
一直很在意。
他姓江。
水工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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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窗外的银杏叶坠满树枝,迎着凉风的呼喊落下地。
季桉手里拿着保温杯,坐在座位上,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感受着吹过的风,打了个寒颤。她低头看着小臂压着的英语课本,心情糟的像下雨后的水沟,污泥遍布。
手里紧紧捏着那个小小的杯子,捂了捂手。
“南济的秋天怎么也这么冷啊。”
耳朵突然发鸣,季桉难受的要死。
又冷又困。
“江炙卿。”
听到这个名字,季桉下意识的转过头,手指捏着的书角松开。她看向江炙卿在的位置,江炙卿正向身边的朋友扔着纸团,周围一片喧闹,季桉的眼神时不时向后瞟一眼,心里假装不在意。
少年穿着三中的校服,桌上随意放着件深绿色的外套,衣摆垂在桌角。
不经意之间视线相撞。
季桉慌了那么一瞬,不自在地转过头,一时心跳加速。
也就在那一刹,一团灰漆漆的纸朝着季桉的头砸了过来,季桉来不及闪躲,被纸团砸个正着。
她睁开眼睛模模糊糊见看到江炙卿在她面前问她“同学,有没有事啊。”
她只当是自己看花了眼,摸了摸桌角,拿下了眼镜,想要顺势休息,趴在桌面缓会。
一阵暖意涌下来,季桉纳闷的睁开眼,她清晰的觉得,有一只手在她头上。下意识的以为是后桌孟凡,抓住了想要离开的指尖。
似乎,不太对。
她怔怔的抓住那根手指,耳边飘过一句话。“抱歉啊同学,我朋友不小心把纸团扔到你头上了,没事吧。”
季桉抬起头。那个时候,江炙卿比季桉高了半个头不止。
季桉抓住手指的指尖一颤,这个声音,很熟悉。
她胡乱的松开了手,低下头,“没事没事。”
江炙卿弯着腰站在她面前,心跳响的飞快,伴随着时不时的漏拍。她记得清清楚楚,当时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她抬起头,认真的看着那双眼睛。
聚焦。
江炙卿仿佛对这双眼睛很熟悉,熟悉的让季桉屏蔽掉了身后大作的秋风。
他不自然的偏了偏头,以道歉的理由给了季桉一块芒果味的软糖,她接过那块糖时,注意到了江炙卿的指尖,带着些轻微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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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
季桉抱着几本练习册,在走廊上站着。三中是很典型的教学楼,下雨时连廊上的积水很多,雨丝也偶尔会被风吹进教室。
她看向楼下,搓了搓手,哈着气。
身旁凑过来个人,季桉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后脑勺刚要撞向红砖柱时,后面发出一声“啊!”
季桉才要说谢谢,就疑惑的看着面前抓着手的人。
其实眼里的不是他,是身后站着的江炙卿。
他一手抓着那人红透了的手,一手拉着掉下来的书包带。
季桉愣了那么一秒,快速鞠了个躬,道了声谢,从兜里拿出来了一张创可贴,给了江炙卿,希望他帮忙贴一下。
江炙卿很痛快的答应了,随即立刻贴在了身旁人的擦伤处。
季桉被人催促着去老张办公室,急匆匆的告了个别。
身后的声音若隐若现。
“不是,哥,你自己不会挡吗...”
江炙卿玩味似的笑了笑。
“行了,我听不得你这死出,这就算你对人家的道歉了,请你喝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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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桉飞奔进的办公室,“报告!”
老张连着叫了好几个人,季桉四处看了看。“季桉。”
“嗯?怎么了老师。”
老张把其他人支了出去。
“季桉啊,听你爸爸说,想让你高二再转回宁济?我想问问有着通事吗。”
季桉听到“转学”这两个字,下意识的说出了:“我不转。”
“老师呢,也不希望你转学,如果你有这个打算,希望你回去跟父母好好聊聊。”
…
季桉从听完老张的话,到出来办公室,没有一刻是不抵触“转学”这两个字的。
她不再想为了那个所谓的弟弟到处去到陌生的环境。她才刚刚熟悉了南济这个城市,认识了新的同学。
以及,熟悉到陌生的人,江炙卿。
回去宿舍的路上,季桉整个人都是蔫的。
对于她置身的这个家庭,她不想再理。但如果不听,她不会像现在如此,安生的坐在座位上学习知识。
她刚刚得来的好心情,一下子被击打过来的石子打碎了。
仿佛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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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阳光打在了季桉的桌上。
希望,幸运。
一瞬间的燥热。
季桉坐在宿舍床上,她不想回忆关于从前的一切事情,但是,她直到现在见到自认为“不熟”的那个人还是会心跳加速,脸颊微微泛红。
她向下扔了一团纸,正好落进垃圾桶。
她只想,那一块芒果软糖。
看了看桌上那一串完全化掉的糖葫芦。
“我希望他还认得出我。”
说出这句话后,季桉后悔了,她脑子里充斥的不是悲伤,而是那次看到的校服衣摆,很像。
她想忘掉脑袋里的一切事物,可是,越积越多。
忘不掉。
她总是放空自己的想法,自从再次见到他,总是在想,但季桉觉得不该这样,专业课连着报了八节。
但她又在心底深深埋着。
我希望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