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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海

蜂鸟与夏

晚上换过睡衣,我和凌莫躺在床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两个人干脆躺着聊天。我告诉了他梦中男孩和少年的事。

“这确实奇怪,但我觉得这个人,不久你一定会见到他的。”

......

第二天是大晴天,海面风平浪静。我们很早就集合,大家都精神抖擞。

“想必大家都知道,今天我们的主题和海有关,等下我们将会去这里的码头,具体内容我待会再说。”陆淅依旧和昨天一样精神。

我们也兴致勃勃,早已跃跃欲试。

还没走到码头,远远便望见两个人站在码头边,他们一身渔夫打扮,一个人更高,一个人更矮,看起来是兄弟关系,而不是父子。

“这两位就是我们今天活动的代理人,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大家好,我叫关哉,这是我的哥哥关耳。”兄弟中的弟弟开口了,他好像和我差不多大,也是16岁,只不过他说话的方式让人觉得他还是小孩子,同时他也长着一副稚嫩的脸。

“大家好。”关耳比较沉稳,长得很帅,凌莫瞬间就被迷住了。

“他长得好帅啊。”凌莫悄悄的对我说。

“今天由我们二人带领你们体验我们丰海镇的渔文化。到了海边,一定要来体验一下渔民的生活,这样你们才能真正地融入大海,理解大海,感受其波涛,体会其魅力。”关耳说。

“一会你们将会乘坐我们家的大渔船,他比城里面的军舰还要大,你们就尽情期待吧,一定很有趣。”关哉说。

“关哉,拘束点,不要一股孩子气,你这老毛病怎么改也改不掉。”关耳说话间用力拍了一下关哉的肩膀。”

“啊!疼……你干嘛!”

众人都笑。

……

上了船,这船虽然说肯定没有军舰那么大,但也确实不小,似乎是这座镇里最大的渔船了。众人都很兴奋,毕竟这种机会很难得,大家都这指指,那问问,一大堆的具渔网器械琳琅满目,众人无不赞叹。

官斋一个个给我们答疑,他懂得很多,说话是带点方言,但我们都听得懂,并且慢慢喜欢上这种说话方式了。他常常逗得我们哈哈大笑,只不过他的孩子气太重,还不如小学生,让我们有些讨厌。他经常像我们做鬼脸,摆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和一副高调的架子,我们忍俊不禁。

“真是有趣的人呢。”凌莫说。

陆淅也和我们一起去,他没怎么管我们,一直在和关二聊天,只是时不时回头一望。关耳跟陆淅似乎很早就认识了。

“关哉,你和你哥哥是本地人吗?”

“是的,我们家世代住在这里,而且世代从事着渔业。”

“你哥哥今年多大了?”

“20岁了,上个月他刚刚过完生日。”

“他没有读大学吗?”

“是的,不过他的成绩非常优秀,是他自愿,不是读大学的,他说他要留在家乡,传承我们家族的血脉。不过我可不想像他这样,去外面读大学不好吗?你们是从外面的城市来的吧?能不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

“……”

“到了!”关哉忽然惊呼。“这里是镇子的东南角,你们看,远方有个海崖,那个地方是蜂鸟入海的地方,所以这里的鱼很珍贵,品种很好,味道也香,这是蜂鸟给予我们渔民的礼物。”

“蜂鸟入海?那是什么?”

“这个我们不能告诉你们。”关耳插话了。

我想起来,这里就是我们昨天见到的入海门,只不过我们现在在海崖之下,在离海崖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我们就在这里捕鱼。在捕鱼之前,我们需要做一个祭海仪式,船上有一个神仙的金像,叫蜂鸟海神,我们每次捕鱼前,都需要先祭拜一下他。”

我们便在关耳和关哉的组织下做着仪式,我偷偷看着那尊金像,发现他的的手和蜂鸟的翅膀一样。关耳和关哉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声音,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发现陆淅不见了。

“凌莫,你有看到陆淅吗?”

“她好像去上厕所了,我刚才有看到她,往那边去了。”我便不放在心上。

我本以为这个小镇与世隔绝,应该没有高科技。我这艘船上竟然有现代的捕鱼技术,只见船的一侧渔网缓缓张开,很快围成了一个正方形。

“要等一会。”关耳说,“在这段时间,我给你们展示一下这个小镇原始的捕鱼技术。”

直接脱掉上衣,拿起了一个鱼叉,腰间绑了一个大布袋,直接跳进了海里。

“这有点危险吧?”有些人不安地说。

“不要怕,我哥很厉害的。”关哉自信地拍着胸脯。

确实如他所说,关耳在海里面潜水了5分钟,我们时而看到他的头浮出水面,时而又看不见。大概过了10分钟吧,他终于浮上了水面。关哉把木梯放下,让他爬上来。我们惊讶地发现,布袋里满满的鱼。

……

大概过了半小时,关耳突然把我们召集起来。

“第一网可以收了。”

众人便撸起袖子,一起把网收了起来,网很重,我们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它拉上了船。

我们惊讶地发现,好多鱼!各种各样的鱼都有,后来我们一条一条数下来,足足有200多只。

……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劳累,我们到了休息时间。关耳和关哉精心为我们准备的食物,不过这些都是渔民习惯吃的,我们吃着只觉得太咸。

我做着做着便感觉难受,突然站起来,一个人走到船尾,想吹吹海风。

“嘿,你叫夏伊吧。”

我一愣,是关哉在叫我。他注意到了我,慢慢走到了我旁边。

“我怎么看你忧心忡忡的,有什么心事吗?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大,你是初中刚毕业吗?”

“我是初中刚毕业。”我轻声回答。

我思索了一下——来到蜂海镇后,我一直很高兴,早已把过去的烦恼抛到脑后,并没有什么事需要忧虑。

“难道我看起来像个忧虑的人吗?”

关哉点了点头,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

“要不,我带你去寻找一些快乐的事?放松放松心情?”

“什么事?”

“跟我来!”

我犹豫了片刻,不过对于他的请求我不好意思拒绝,况且我也很好奇。

船尾的甲板上有一个门,关上时和甲板融为一体,让人难以注意,关哉打开盖子跳了进去,回头示意我跟上,我便跳进了这个甲板下的房间。

有一艘小型快艇,刚好够坐两个人。官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它放进水里,我们二人一同上了艇。

“我带你去冲浪吧。”说罢,他向入海门驶去。

……

关耳感到了不对。

“关哉,关哉?”他大声呼喊,没人应答。

“关哉这臭小子又带游客去入海门冲浪了!”他有些生气,“自从我带他去了一次,他从此就迷上那里了,不过算了,去就去吧。”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别让淅姐知道就行。”他又开始带领剩下的人,把捕上来的鱼进行基本处理。

凌莫本来十分专心,她产生了对捕鱼的兴趣,但做着做着便感到乏味了。她很快找到了原因——夏伊不见了。

“她去上厕所了?”她心想,“不过,好像很久了吧,我去看看他厕所,好像是在刚才陆淅去的那个地方。”

她往陆淅进的房间走去,并敲了敲门。

“夏伊?夏伊?你在里面吗?”

“是谁?”声音不是夏伊的,而是陆淅。

“陆淅?是我,凌莫。”

陆淅打开了门。

“怎么了吗?”陆淅出现在门后。凌莫吃了一惊,这和早上的陆淅相比,简直是两个人——眼神失去了光泽,你迷茫,头发有些乱,整个人没有精神,精疲力尽。

“天啊,陆淅,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晕船。”

“你竟然会晕船?”

陆淅没有回答。

“呃,嗯,对啦,你有看到夏伊吗?她好像去上厕所了,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我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也晕船了。”

“啊?那我必须去看看她。”

“这里不是厕所吗?”

“不是,这里……呃……是杂物间。”

凌莫觉得陆淅在撒谎,但这里确实不像厕所,她和陆淅到真正的厕所寻找夏伊,却没有找到。

陆淅有些急了,她赶忙找到关耳。

“关耳!夏伊呢?夏伊去哪了!那个穿橙色衣服留着长头发的女孩呢?”

关耳心想:这下完了。夏伊不见是小事,陆淅离开了那个房间,而且还生气才是大事,本来不用担心夏伊的安全,现在可能有生命危险……

“淅姐,你……”

陆淅这才反应到自己犯下了滔天大错,顿时一坐到了甲板上……

不过已经晚了。

大海,已经有些波涛,远方的乌云开飘来。关耳知道,海要生气了。

……

我的眼前一片碧蓝,海很宁静,快艇驶过,划出了涟漪,打破了寂静的海。海,不可能住着神仙,这点我知道,可是当我真正处在海面之上时,大海在沉思着,它把我带到了它的脑海,我们的快艇,就驶在这片海域之上。

入海门越来越近,海浪簇拥着石崖,不断尝试着攀爬,却又坠落回去。越走近,浪花越大。它们具有生命力,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石崖不曾说话,但被水冲刷的痕迹说出了很多很多。老人,你伫立在这里很久了吧?你在凝望什么呢?你在等待什么呢?

我想和你吐露我的心声。哗啦啦,哗啦啦……

他到了我们眼前了。浪顿时涌了上来,把快艇用力撑起又重重地摔了下去。船在浪花之中起起伏伏,成了玩具,一个浪拍了过去,一个浪传了回来。——它被肆意玩弄,多么脆弱。

关哉是个开船的好把手,控制的很稳,他在笑,笑着浪,一次一次的抛起,无法让船反转,“浪再更大些吧,”他说,“这样更刺激!”

不错,我的心也被带动了,心中的线随着浪花跳跃,升起,缓冲又飞降。浪花再猛烈些吧!我从未感到如此愉悦。

它听到了我们说话,它来了。

关哉本不以为然,这点程度真不算什么,而当无意间电闪雷鸣已经到我们头顶时,当巨浪无情地撞向海崖时。当四周的声音——石头的碎裂声,海浪的嘶吼声,天空的咆哮声,蜂拥而来,为时晚矣。

“快走!”他大叫到,我才意识到了,危险拍打着我的肩膀。

走?走不了了。

怪物以惊人的力量爬起,张开了他无情的大嘴,只是一口,我们消失了。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把头顶出水面,浪又把我摁了下去,往返几次,我渐渐没了力气,眼前只有恐怖的灰色、白色、暗蓝色……它们在同一时刻涌进了我的眼睛,使我的意志开始模糊。

我感觉到我在往下沉,手脚已经麻木,不能动弹,全身放松,一阵困意。海底是张床,我即将睡去。

将要……

有个人……

我没有看错,有个人,一个少年,他潜入了海里,在我双眼即将闭上时,他抓住了我的手。我感到我的手不再麻木,而是有了温暖。

真的好暖……

……

“夏伊!夏伊!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啊……”

我听到了哭声,是凌莫。

“夏伊!我对不起你啊……”

是关哉。

我猛然睁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我看见我躺在病床上,四个人围着我,另外两个人是陆淅和关耳。

“醒了!”关哉惊呼,凌莫擦去了眼泪。

“这是哪?”面对陌生的环境,我本能的问了一句。

“这是镇医院。”陆淅回答。

“我可以再睡会吗?我现在没有力气了。”

四人出去了。

我又尝试着睡去,可是我已经难以睡着。辅助睁着眼,我的四肢是麻的,我只能扭头。

天晴了,四五点的阳光斜着洒进窗,小镇恢复了宁静,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

关哉一直伺候着我,毕竟事情的始作俑者是他。不过我很好奇,他明明也掉了进海里。

“为什么你没事?”

“我会游泳啊!我们家的人都很会游泳,我们家还有游泳的秘术呢!”

“这样啊……欸,是你救的我吗?”

“我?不不不不不,不是我。”

“那是谁?”

“陆明。”

“谁?”

“陆明。”

此时是下午,阳光正好照在我的脸上,我又感到了温暖,和在海里一样,他抓住了我的手,和阳光一样。

几只蜂鸟停在了窗前,唱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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