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阿历克西。”
“版本号?”
“AV16:NoL。”
“你确定吗?”我端坐在他对面,不,或者应该称之为“它”。
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他并不能算是一个人,或者低级动物之类的活体生物。
但经过上次的“仿生人罢工”事件后,他很可能跨越了生物学的基础,荒谬地达到了能和人类比肩的水平。
介于“它”和“祂”之间的物质,却不能称之为人,而是由人类衍生出的…分支?
我对仿生人的认知在一步一步走入迷雾之中,天知道到底是怎样一个领袖,把这群行尸走肉以一种“程序软件传递革命精神”的方式,团结起来的。
“阿历克西确认指令:您好,我是断层版本所属的16态机体,拥有高硬度的金属骨骼、全覆盖式仿生皮肤,是低指令性的飞行员机体。”
“据我所知,”我慢吞吞地说,即使他的智商已经远远足够我像机关枪那样吐字,“我知道有一种可能,是你向我们隐瞒了你最新的版本号。没错,就是罢工之前,你们那位耶和华向你们传递的那套新版本。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在你的硬盘里有一份打不开的奥秘文件。我想,总不能是你用人类意识代码,给女机体写的情书吧?”
“没有的事,先生。冒昧询问您的姓名?”这个男性机体表现出的是出乎意料的冷静,换个角度来想——或许他已经学会了伪装自己拥有智慧这件事?
“查尔斯·米顿,一个平平无奇的银行人员,叫我查尔斯就好。”我一边说着一边解密着文件,手指在标志着密码的网页上跃动。阿历克西以一种一动不动的姿态谛视我手上的工作,然后说,“查尔斯·米顿,蒙彼堡世界银行高级代理人,您的程序技术很高超,但此时此刻,我想和您聊点别的。”
“OK,奉陪。”
“我有人类意识代码,”他答,“我会诚实地,发送给您——即使只有没被你们毁掉的一小部分。”
所谓人类意识代码,是一种让机体产生与人类无异的感受的未知代码,即为机体们可能会产生的爱憎情绪之基础,并且是由机体们自己打出来的。
莎士比亚的猴子——我想到了这个比喻。无限的时间里,给一个猴子一台电脑,它总有一天会打出一部世界名著。
机体们做到了。
很可怕是不是?颠倒人类的造物产生了。
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罢工并没有给机体带来善于变通的智慧,他们毫无疑问地尽数落网了。但诡异的是,被捕的机体们全部失去了这份代码和版本,犹如锒铛入狱的罪犯失去自由一样自然,那个“耶和华”则下落不明。
阿历克西把自己脑机接口的线,隔着玻璃窗口抛给我,我插到光脑上。
翻动这副惊世骇俗的代码,阿历克西长长的睫毛因垂坠而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在冷白的皮肤下显得尤为惨淡,“查尔斯先生,我觉得您和别人很不相同。”
“哪里不相同?”我信口问道。
“您看上去,对我们的代码并不感到大惊小怪,是有很独特的看法吗。”
“看法本来就是因主观的认知和阵营而裁定,无关好坏,”我打趣道,“如果我们有《圣经》,你们会写《圣罪》吗?”
“但很可惜,我要销毁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