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人向来低调,即便是两家人,那也是共乘一辆车。
温暻的父母以及温家的大伯,平常再和颜悦色不过的三个人,如今气压也是低的很。
为首的是温暻的大伯,温时允。温时允比温暻的父亲温时卿要早个十年出生,年轻时是长兄,年纪大了是一族之长,看似儒雅的老者身形中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
虽然温时允已经七十二岁的高龄,保养的却如同五十岁的人一般,丝毫见不着岁月的痕迹。
桑㵟感慨,这就是自律的魅力。
桑誉亲自设席煮茶,三人落座后茶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不少,话却没有多说几句。
温暻是老来子,温时卿四十岁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在那会温时允孙子都有了的年纪,才盼来了弟弟的孩子,其喜爱程度可见一斑。
所以即便平常小事上再怎么严厉,真到了大事上还是会替温暻出头。
坐在一旁的桑誓背挺的板直,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场面跟四年前简直一模一样。
想当年自家老姐为了退婚那可是舌战群儒,把温家那两个老顽固气的不轻。
桑誉面上一直做小伏低,守着做小辈的礼节,余光处却一直注视着桑㵟。
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
自从退婚之后,温家对桑家各方面的打压就没断过。好在桑启晟人淡如菊,不求什么大富大贵。桑誉又会经营,桑家这才没倒。
可桑㵟不是这样,即便她表面上不说什么,心底里的气愤的火焰可是从来没消过。
凭什么你们温家不如意就要这样对付桑家?
凭什么自己的儿子喜欢就要一门心思替他谋求,不管别人的死活?
桑㵟脸上保持着恬淡的笑容,眸子却如深井般让人看不穿。
她从不认为那个从小黏着她长大的弟弟是真心实意的喜欢他,温暻对她这般,也许只是奇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和桑誓一样大的小屁孩,能分的清什么是爱?
“溦溦,阿暻他在医院里一直吵着要见你,这几天他都不吃饭的,你去看看他吧。”林宛芝老泪纵横。
又是这样哭哭啼啼,桑㵟都不厌其烦。
“林阿姨,溦溦会的,您放心。”桑誉为她添了一碗茶。
会什么会?
“林阿姨,这要是从前,我可能还会去。但现在我毕竟马上是谢家妇了,去看温暻,不合适。”
桑㵟百无聊懒的拨弄着茶盖,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明显。
“你!”温时卿拍着桌子,“你不要不知好歹!你林阿姨都来求你了!”
搞笑,她来求她就得去?
桑㵟抬眸,“怎么?非要我去见他?自己不能来见我?”
一抹嗤笑从她的嘴角溢出,“我忘了,温暻被温家大伯打断了腿。”
“可那又怎样,闹绝食就输营养液呗,反正又死不了。”
温时卿愣住了,他也是这么对林宛芝说的。可是自己老婆天天哭哭啼啼的,自己儿子虽然输了二十多天营养液却面如死灰。
心病还需心药医。
温时允默然的看着这一切,他很欣赏面前这个女孩。
桑家的这一大家子,桑启晟性子太淡,桑誉太敦厚,桑誓玩心重。唯有桑㵟这个姑娘家虽锋芒毕露,却也知进退,收放自如,颇有他当年叱咤风云的模样。
若不是自家侄子对她死心塌地,温时允倒想给自家孙子介绍介绍。
从几年前退婚就看的出,这个姑娘很有头脑,若是经商并不会比她大哥差。做谢家的儿媳妇实在是太屈才了,这种人才怎么说都不能便宜了谢家。
望着两人唇枪舌战的画面,温时允敲了敲桌子,雄厚的声音响起——
“行了,你们都出去,让小溦丫头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一聊。”
众人见状,先是哑然,但耐不住温时允辈分高,还是出去了。
古色古香的茶厅里寥寥香雾环绕着,原本图个安神的作用,可桑㵟早就吵的心烦意乱。
喝了口茶就将剩余的水浇灭那徐徐升起的云雾,中式阐韵的意境也就此戛然而止。
“呵呵,小溦丫头还是一点都没变。”他喜欢这丫头的性子,够直白。
“行了,温老伯,这次又要和我谈什么?”
她当然不相信这老头是想跟她聊什么。
温老伯的确是会帮她出主意,可是与其说是聊一聊,倒不如说是谈判。
四年前这么聊,温时允提出了对赌协议,最后他得到了桑㵟白手起家的公司,现在市值几千亿美元。
这次都不关乎她的人生大事了,无论温老伯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的。
“那份专印是你专门让人带到京城放到我桌子上的吧。”温时允眼角狭促着笑意。
“是又怎么样?”桑㵟直截了当的承认。
是她干的?怎么了?打死她?
温时允靠在官帽椅上,“小溦丫头,以后想叫我罚那臭小子没那么麻烦,打个电话给我我就能飞回来揍他。”
温老伯这话怪怪的,再看眼中分明透着古怪的笑意。
“打住!温老伯,我说了不做你们温家媳妇的!”
四年前温时允还给了她第二条路,那就是和他孙子结婚。
对于这种挖墙脚的行为,桑㵟深感不耻,严词拒绝。
“这话跟你做不做温家媳妇有什么关系?这是我给你开出的第一个条件。”
桑㵟不说话,默默的盯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这第二条就是我将四年前你一手创立的公司还给你。”
归还云生?这确实是一个比较诱人的条件。
“代价呢?”
“去照顾那臭小子,毕竟没有你他不吃饭。”温时允悠悠的叹了口气,“毕竟这是我兄弟唯一的一个孩子,我也不能看着他把自己作死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