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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衰小孩

夜来晚潮

其实叶潮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自己也明白,但他最为一个普通人的同时还是一个少年,所以有时候又忍不住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宇宙超级无敌牛逼,能开高达能手撕哥斯拉暴打钢铁侠,这种情况在当今社会上有一个专有名词,叫做“中二”。

也许有些富二代官二代也很中二,但叶潮作为一个中二少年是籍籍无名的,甚至有些衰,他就这样衰了十七年,衰到快要高中毕业,快要成年了。

门被推开,一个黑黝黝的小胖子走了进来,对着床上就是一瘫。

小胖子其实并不小,只不过看上去个头比较矮,他是叶潮异父异母的弟弟,李宁波。

叶潮的父母老早就离婚了,在他还不记事的时候,而父母离婚的原因他至今也不知道,也不感兴趣。

离了就离了吧,关老子屁事,反正从小到大都这样,早就习惯了。

离婚后的事情很乱,叶潮只知道自己被妈妈要了过来,而那个也许混蛋或不混蛋的老爹则杳无音信。

叶潮记得那时候妈妈在酒店当前台,三四岁时正是自己调皮的时候,妈妈不放心让自己一个人呆在出租房里,就把他带到酒店前台,他坐在一个小板凳上拿着游戏机俄罗斯方块,躲在台下一玩就是一天,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乱跑,妈妈也不会因此而扣工资。

后来妈妈和另一个男人结了婚,男人很普通,但也很老实,叶潮觉得他和妈妈结婚就是为了妈妈长得漂亮,但妈妈看上去挺爱他的,男人也觉得能娶到这样温柔漂亮又会体贴人的老婆不容易,所以格外珍惜,而他对叶潮好也许是爱屋及乌吧。

生活本该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这样的话叶潮不会有这么个不养眼的弟弟,也不至于有现在这么衰,但好日子连一年都没有,妈妈就出事了。

那天晚上妈妈和其他的前台换班后就牵着他的手回家,在家里把衣服洗了后端到楼顶去晾。出租房是老式的平顶房,居民沿着顶檐装了一根根铁杆,然后再用废弃的电线连起来,就成了晾衣服的地方,离屋檐很近,稍有不慎就会从六楼摔下去。那天晚上叶潮看了很久的动画片妈妈都没有回来,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一晚的动画是金鹰卡通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然后半夜被爸爸摇醒,接着去警察局被帽子叔叔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除了动画片,那晚的印象都很模糊,叶潮每次回忆时都会显得呆滞。

妈妈的葬礼很冷清,她生前没什么朋友,不提前夫,就连外公外婆都没来,叶潮甚至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外公外婆,他好像从来没见过。

葬礼刚刚举办完,那个看着老实忠厚的男人就立马续了下一任。

叶潮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早就有了女人,在和妈妈结婚前是未婚妻,和妈妈结婚后是情妇。

两个人还早就有了孩子,就是旁边这个胖子,比叶潮小上一岁。

这么多年来,也许是因为对妈妈的愧疚,男人始终没有抛弃叶潮,一直让他待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家庭,叶潮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一直没有归属感,感觉像是自己横叉一脚来到了这个完整的家庭。

这个家,他明显的多余。

虽然男人允许他呆在这个家,到那个后来者居上的市井妇人可没给他好脸色看。她经常使唤叶潮干这干那的,他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至于小胖子李宁波,或是狐假虎威或是狗仗人势,也是只是叶潮干这干那的。

“叶潮,去吧灯关一下。”这小胖子又开始逼逼了。

叶潮起身关灯。

反正一直这样,他都习惯了。

说是习惯都是美化了他,准确来说应该是麻木。

他就像市场上几千块钱一个的家居机器人,别人只知道使唤他,而他的出场设定就是要听从别人的使唤,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多想。也没人会来在意他的想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用不着他的时候存在感就非常的低。

叶潮闭上眼睛,尽量不去想这些糟心事,想快点入睡,但结果却是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

他干脆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翻着。

QQ的三全音响了一下,叶潮点开,果然是老杨。

老杨名叫杨起彬,叶潮也不明白他这种衰崽为什么能交到杨起彬这样的朋友,也许是高一跟他做了半学期的同桌,也许是每天晚自习放学后两人顺路回家,但总之,他和老杨成为了朋友。

兄弟算不上,没有血缘关系,当朋友就够了。

能被叶潮觉得是朋友的人少之又少,因为他觉得真正的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是可以放心托付请求的。

可惜,在当今这个物欲横流尔虞我诈的时代,能满足他这样条件的人很少。

幸运的是,老杨就是其中之一。

老杨的QQ头像是一个带着斗笠的功夫熊猫,而叶潮的头像是睡觉的懒羊羊。

功夫熊猫:好无聊,睡不着。

懒羊羊:我也是,越睡越清醒。

功夫熊猫:打游戏不?

懒羊羊:OKOK,上号。

熬到了半夜三更,叶潮感觉到了困意,两人这才罢休。

放下手机,叶潮看了看隔壁床的胖子,入夏的天气有些慢热,李宁波没有盖被子,呼噜打的轰隆隆响。

倒在枕头上,他也睡了,今晚睡得很香甜。

与此同时,在浩瀚宇宙的角落的角落的角落,在连时间也将其遗忘的地方,有一个小木屋,木屋摇摇欲坠,但又勉强支撑着。即便这里没有时间,但是木屋仍然可以看出它经历了漫长的岁月。

嘎吱一声,木门被推开,一个模样似乎少年的人走了进来,打量着这栋木屋,他的眼神有些许怀念。

木屋里其实空荡荡的,没有别的房间,也没有别的家具,但在屋子的一角又一个壁炉,旁边有一张单人沙发。

少年走到沙发前,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壁炉自然而然就烧起来了。沙发上有一本书,一本不知什么材料作封面的线装书,这才是他此次来的目的。

他凭空变出一根烟,就着壁炉的火点燃,坐在沙发上,一边抽一遍翻看那本书。

他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但显然并不着急,慢悠悠的翻着,这里是被时间遗忘的地方,在这里做事情或快或慢无所谓,反正都一样。

那本书看上去并不厚,可少年翻了很多页都还没能找到他要的东西。

很多很多页……

终于,在他抽到第七根烟的时候,他要的东西出现了。

少年咧嘴一笑:“可算让我找着了。”

他从书上撕下一页,扔进壁炉里,昏暗的火光吞噬着那一页纸,就像一只饿了很久的猛虎终于吃到了美味羊羔。但同时也照亮了那一页纸的内容,那上面只有一个名字。

叶潮……

少年看着壁炉,久久不语,抽完最后一口烟后,他起身离开,书被放回沙发上,在他关上门的瞬间,壁炉也悄然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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