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后半夜程以清终于扛不住劳累昏睡了过去。丁程鑫轻轻拨开程以清握着他的手，随手拿了件程以清的外衣一裹，出门去了。

门刚合上，里面躺着熟睡的人就睁开了眼。

程府的后花园内，严浩翔早早的就在那等着了。

丁程鑫抬头，镇沅已经回来了，站在屋头等着丁程鑫下令。丁程鑫朝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事，让他先回屋等候。

“你还真是捡到了一条听话的狗啊！不过当初，他也是如此听小唯的话呢。”严浩翔语言尖锐。

“再听话也比不上你对贺峻霖听话啊，起码镇沅不会向我摇尾巴乞讨。”丁程鑫不甘示弱，严浩翔今天用自己去威胁程以清这件事，踩到了自己的雷点。虽然丁程鑫已经很久没有和人接触过了，但怼人的功力仍不减当年。

一刹那，寒光乍现，未果剑出鞘，不过才被拔出半截，严浩翔就不动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赫然被一把鸳鸯刀戳着，他却全然没看到丁程鑫是在什么时候将刀拿出来的。看来，丁程鑫在这里适应的比他想象到还要好。

“严浩翔，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两人眼神交战半晌，终是严浩翔输了阵，将剑收了回去。

“从现在开始，你可以不全盘托出，但你的每一句话都不要骗我！”

严浩翔双手抱胸，哼了哼。

“没错，贺峻霖也是穿越过来的。我和贺峻霖现实世界就是一对恋人，但小贺身体不好，三年前那场疫情基本上带走了他半条命。他很喜欢我写的小说，特别是古风类的，所以我就写了一本小说以我和他的名字命名男配，一开始我给他们的是一个美好的结局，但小贺说我是强行给他们HE，非要我改回BE，没办法我一直很听他的话！其中他深深为将军对小唯的感情而动容。突然有一天，他半夜狂咳不止，大堆大堆的血被他吐出，当晚就送进了手术室，整整十四个小时才被推出来，立刻被推进了ICU。

“那天我在病房门口跪坐了一整夜，再醒来就进入了这个世界，发现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系统告诉我，只要我能阻止小说里的贺峻霖死亡，现实世界里的贺峻霖就不会死，还会痊愈。所以我拼命挽留，可最后还是.....”

丁程鑫眉头紧皱，手里不停转着双程。“这么说，你们已经进来的不止一次了？”

严浩翔眼神黯了黯，“嗯，已经九次了，这次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是不行，小贺他就....只能等死了。”

“所以，这次剧情有这么大改动，全是因为你吗？”

“不全是，也还有你。”

严浩翔看着那张属于小唯的脸，他已经见过九世了，却一直不觉得厌恶反而更加吸引人的目光。原著的小唯其实是一个蛇蝎心肠的人，他为了给丁家复仇，利用了程以清、贺峻霖、严浩翔、镇沅等所有人，他就像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将众生玩于股掌之间。而这次穿越来的丁程鑫却是个和小唯三观几乎背道而驰的人，他真正的爱上了程以清。可那又怎样，没人能阻挡他救贺峻霖。如果有，来一个，杀一个！

丁程鑫却不知道严浩翔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他也没空去揣摩。如果严浩翔 能通过改变故事情节来改变贺峻霖的命运，那他是不是也可以更改程以清的命运呢？反正也只说了将程以清的尸骨葬在凤尾坡，也没说是什么时候怎么死的。跟他一起老死也不是不可以啊！

“阿程最近事多睡不安稳，估计也快要醒了，我就先走了。”

严浩翔望着丁程鑫离开的地方陷入沉默，他其实还有一点没有告诉丁程鑫，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程以清必死！还必须是以谋逆的罪名死去。

*

后宫寂静无声，娘娘们也都因为天气太冷不愿意出门，李卿辞跟在王公公身后走向慈宁宫。她今天要去跟自己时隔五年的好姐姐见见面，聊聊家常。

宫门很高，上面的雕花也很精致，这一切本该属于李卿辞。而现在的李卿辞只有一身素衣和一个半疯癫的儿子。那个家很快也不会属于自己了。

太后李葳蕤端坐高堂，李卿辞跪在下面给她请安。入了冬，慈宁宫的炉火烧得很旺，李卿辞的额头已经微微出汗了。

“好妹妹，跪在那是做什么，快来赐座！”虚情假意，李葳蕤在宫里待了十几二十年最会的就是这个。

李葳蕤其实和李卿辞长的还是很像的。但李葳蕤是小家碧玉型的，而李卿辞身上有一股英气，让人挪不开眼。

李卿辞一直盯着太后身上那件霞披，“阿姊，近来可好？妹妹有些时日没来看你了。”

李葳蕤抚了抚眉，“妹妹贵为将军夫人，要忙的事情自然是多，不来哀家也能理解。”

“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妹妹虽然没来，但心还是挂在姐姐身上的。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啊！”

“姐妹情深？你和哀家吗？李卿辞，你不是最恨哀家了吗？恨哀家是正室是长姐，更恨哀家抢了本该属于你的人生不是吗？

“你一定不知道吧，先皇和我洞房花烛夜那晚，一直喊着的是你的名字，哀家也恨透了你！”

李卿辞被噎的死死的，咬紧了嘴唇不再回话。两人之间便冷了下来，偌大的宫殿里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李卿辞一人在极速的呼吸。李葳蕤也不和她绕弯子了，直截了当道：“你的事哀家都听说了。你那儿子还真是给了哀家好大的惊喜啊！平日里的孬种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胆子呢？真是让哀家百思不得其解啊。”

李卿辞一颗心已经升到了嗓子眼，双手死命揪着自己的素衣。太后的话她听懂了，可她还在试图挣扎。

“你有何证据说是他杀的？我儿子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证据？噗...哈哈哈...”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太后止不住的笑了起来。对比下来，李卿辞现在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哀家说他有罪便是有罪，还需要什么证据？”

李卿辞快把指甲掐断了，她拎起自己的衣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太后的方向磕下了头，一直没起。李卿辞再也没有了原来的骨气，她弯着脊背，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罪人...李卿辞，在此....招供。”

李葳蕤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那如蝼蚁一般的李卿辞，心里止不住的冷笑。自己这可怜妹妹输了一辈子，始终是没能在自己面前抬起头来。长得好看又能怎样，先皇还不是过了一阵就把她忘了？这世道如今就是这样，谁权力大谁说的就算，过程中死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垫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