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张昭伸出十指，陌生又熟悉的乐曲在他修长的手指下流溢而出。

长窗外垂垂下坠的落日乍然挣脱暮霭的缠缚，赤金色的暮光透过玻璃斜射而进，在张昭深刻的侧脸线条上交织跳跃着最后的落日余晖。

飞伦在暮色中猛地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对张昭说是哪天。

然后他终于听清，那剧烈的跳动声，正来自于他的胸腔，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和钢琴声一起共鸣在空旷的音乐厅里，一起闪烁在最后的余晖里。

飞伦站在音乐厅中央，看着面前弹钢琴的人，似乎在做一个比暮色更瑰丽的梦。

他想。

这支曲子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

这个人，他也想独自占有。

"这首曲子叫什么？"飞伦在张昭停下手指后问道。

"《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张昭放下手说道。

飞伦怔了怔，觉得这个名字很奇怪，他看着张昭盖上琴盖，从钢琴椅上站了起来，用小到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的生日也在圣诞节。"

下着雪的圣诞节。

张昭似乎并没有听到，问他："现在心情

好点了吗？"

飞伦蓦地看向张昭，在昏暗的光线中，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他说："张昭，你是不是想安慰我才拉我到这里啊？"

张昭蹙起眉，朝门口走去，留下深色的背影和冷淡的声音："只是因为你要哭不哭的样子很难看。"

飞伦愣了愣，忙跟上去，生怕他把自己锁在里面了。

音乐厅的大门被很快关上，将最后一丝残阳和钢琴余音也锁在了里面，飞伦看着张昭锁门的手，又丢了胆子似的问道："我知道了，你平常心情不好，肯定也会来这里躲着哭吧。"

张昭冷冷瞥了他一眼，拿着钥匙朝楼梯口走去，不说话了。

飞伦暗恨自己改不掉一高兴就忘本，一得意就得寸进尺的臭毛病。

"我有手机了，能加你微信吗？"飞伦从口袋里拿出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手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在昏暗的楼道间晃着光线。

但张昭还是不理他，冷着一张脸高傲得

很。

完了。

哄不回来了。

飞伦灰溜溜地跟着张昭一路回到教室，

一进门就被毕傲雪的冷艳目光盯在原地。

"英语课迟到冠军的前任和现任，你们打算一起拿下晚自习旷课双擂主了？"毕傲雪抱着胳膊轻笑一声。

飞伦主动认错，态度十分积极："老师，我错了，他也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了。"

张昭依旧摆着张冷脸，态度十分消极。毕傲雪没指望张昭有什么认错态度，慢悠悠道："知道错了就行，回去各自写一篇英语作文给我。"

飞伦松了口气，和张昭一起回到了座位。

前排的毕成飞忍不住往后面转脑袋，毕傲雪冷哼一声："有的人脑袋不用，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

毕成飞默默转了回去。

飞伦迅速写好一篇英语作文，趁毕傲雪出去了从抽屉里拿出纸，开始画他的小漫画，思考了一会却不知道画什么。

他扭头看向窗外，夕阳早已没了踪影，深紫色的天空上只剩下最后一点被燃烧剩下的粉蓝灰烬，一轮冰月在天边缓缓升起，被一团单薄柔软的浅白云朵轻轻包裹着，透出朦胧温柔的淡黄色泽。

他低下头，在纸上画起来。

晚上，张昭拎着书包回到房间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让门卫把今天傍晚五点半到七点的大门处监控记录调出来，发给我。"

挂了电话后，他用一根记号笔在桌上的日历上圈下一个日期，然后打开一本英文小说，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打开。

画上的主角又回到了最初的月球和陨石。

小陨石："天上有云，我可以吃溏心月亮吗？"

月亮："不可以。"

小陨石："那就向我撒一把盐，吃盐小陨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