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南星闻言,挑了挑眉道:“学艺不精之人,自然不能继续当这个仵作,不然这登州百姓可就要有冤无处伸了。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仵作,还是衙役捕快、刑名师爷、知县知州,都是一样的。”
她不阴不阳地回了一句后,才针对孙泽最后的那句问题答道:“高见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我打算开棺验尸,不知孙大人这里是否方便啊?”
孙泽道:“林贤弟辞世已逾三月,虽然如今是寒冬腊月,但三个月前的天气可还没有这么冷。柳捕头,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想,他的尸体如今说不准已经无法见人了。若你将希望寄予在他的尸身上,最终很有可能会败兴而归啊。”
他看上去有些为难,却能不假思索地就开口,显然是在此前就对此有过一番预演,早有腹稿。
柳南星自然不会被他的三言两语劝退,无论如何,这很有可能都是一条线索。
于是,她在征得了林夫人的同意后,做出了决定,就在明日午时,开棺验尸。
林崇的棺椁当初是停放在林府的灵堂中的,本是等待着三月之期,故乡的林氏族人接他归乡安葬。然而在他的遗书被林夫人发现后,这位聪慧的夫人就找了个借口,阻止了林氏族人来此。因此,他的尸身与棺椁如今应当还在林府之中。
孙泽见劝阻无果,也不再多费口舌。毕竟,他很清楚,他所用的毒药并不会让人出现什么面皮发黑的可疑症状,所以他也非常笃定,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只会趾高气昂地来、灰头土脸地离开。
于是他很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又装模作样地关心了两句几人的食宿,这才离开了。
柳南星凝视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
对方对她的到来早有准备,看上去如此有恃无恐,这决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将此案破获,还死者一个公道,并拿到证据、揪出那个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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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星并没有去驿馆住宿,而是为了林氏母女的安全,随她们一起住到了林府之中。
林夫人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院子,满脸唏嘘之色。
三个月前,他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生活幸福美满,直到那天,突然传来的晴天霹雳,骇得她几乎站不住脚。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夫君暴毙的事实,打算好好寡居抚养女儿长大,却突然发现了他被害的真相,当机立断之下立刻选择求助娘家兄长,但在路上却遭到了追杀,险些命丧黄泉……
被救之后,又不得不转道江南,休息了几天又立即上京,路上还又一次遭到追杀,虽然这次追杀并不是冲着她们母女来的。
短短的三个月,她却仿佛经历了一生的奔波与惊吓。如今的她再看看这个宅子,从前的日子依然历历在目,却总觉得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恍如隔世。
她吩咐了几个留守在此的下人,将众人的行李都安置好后,带着林诗音与柳南星走到了灵堂之中,为林崇上了一炷香,心里默默地道:“夫君,放心吧,陛下已经知道了登州之事,并派遣了巾帼神捕来办理此案。她的心思缜密,害死你的凶手一定会被缉拿归案,太平王世子也不会逃脱法网。对了,她还是我和诗音的救命恩人,更是诗音如今的师傅,文采武功哪怕在朝堂之上,亦是首屈一指的俊杰,咱们诗音以后一定会变得像她一样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