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上）

期中过后，天气渐冷，言盈盈也在妈妈的催促下穿上了厚一点的衣服，宽大的校服膨起来了，远远看去更像一个圆圆的球上冒出了一只小小的脑袋。

　　放学的时候，去往小饭桌的队伍需得等一会高年级的同学，言盈盈这几天和唐玥一起蹲在小摊前看画糖画的老头。

　　老头讲究薄利多销，一般样式的糖画只要两元，就能得到一个葫芦或桃子模样的糖画，卖得风生水起。

　　但这并不足以小孩子们把小摊层层包围，他们喜欢看的是老头最近弄的小转盘。那小转盘放在摊子上，上面画着能做的各种样式：最简单的是心连心图案，稍难一点的有女孩喜欢的蝴蝶，还有男孩喜欢的大刀，更别提放在那里，一看就比别的糖画大一圈，也繁杂精细许多的龙和凤。

　　十元一次，对言盈盈来说，这是不知道要攒到何时的天文数字。只有少数格外仁慈或好奇的家长，才会带着孩子转上一转——自然，不同图案占据转盘的大小也是不同的，比如龙和凤也就占据了指甲缝大小的面积，她们连着看了几天放学也没有一个人转到。

　　今天她们班出来的晚了些，因着站队的时候有个小朋友说了几句话，杜梅梅让所有人回到班门口重新排队，对那个“害群之马”进行了一通谴责，站到杜梅梅满意地整齐安静才往校门口走去。

　　体委任凯博在最前面带队，言盈盈和唐玥个子矮，手拉手站在队伍的第一排，言盈盈抬头看到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

　　尽管她们在任凯博说“解散”的那一刹那就冲向了糖画摊子，却还是没有挤进内圈。她们只能凭借小朋友们发出或高或低的感叹来判断转到的图案是复杂或简单，然后巴巴望着得了糖画的孩子悉心呵护着自己的糖画出来，心里盼着里边的人腾出一个空来，好让她们看到老头制作的过程。

　　远处几声闷雷滚过，接孩子的家长从背包里拿出了伞。

　　言盈盈踮着脚，还没盼到有人让开，就感觉到旁边唐玥捏了捏她的手，她说，“我奶奶说要下雨，让我快走了。”，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头发花白的女人。

　　她们像往常一样互相道了别，言盈盈看到小饭桌的队伍排了差不多一半，也准备要过去。

　　云层越发厚重而低垂，气温虽然不算冻人，但已经带着冬天独有的寒意。风逐渐刮起来了，一旁的树木沙沙作响，十一月的落叶打着旋，被人们的鞋底咔嚓终结。

　　言盈盈唯恐雨下起来，低头走路，中途后知后觉地发觉有人在拽她的小辫。

　　她回头，先是看到糖画铺的人群正缓慢地散开，远处的黑云反而在一点点的聚拢，一开一合，颇带了几分老式黑白电影独有的美感。然后视野中飘入了一条红领巾，旁边那个男孩有点不好意思的去拢自己的红领巾。

　　他的眼睛亮亮的，叫她的名字，“言盈盈！”

　　言盈盈困惑的点点头，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是那个抓住她满分试卷的男孩，男孩看上去很开心的模样，说，“走，我请你吃糖画！”，他似乎想去拉她，却有点局促的放下了手，等待着言盈盈的反应

　　“为什么？”，有一滴雨水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脸颊，糖画的老头正慢慢的把旁边做好的成品收进箱子。

　　男孩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我......”，他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原因，憋得脸颊有点红。余光又看见老头要收摊，心里好像有蚂蚁在乱爬，急慌慌地喊了一声，“爷爷！我要一个糖画！”

　　老头摆摆手，“收摊了收摊了，今天不画咯。”

　　任澈喊，“我要那个十块的！”，几个在糖画摊前拖拉着不肯走的小朋友听见这话齐齐看向了他，任澈用眼神示意言盈盈，拜托了，快答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