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殷寿缓缓地转过身,令所有人一怔,恍惚之间,他们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人,没有温和的鼓励,没有战场的威严,只有丧心病狂的笑意和违背天意又如何的狂妄,原来一个人的气质是这样容易被改变,一旦改变,这个人也就不像从前那个人一样。
殷寿祖宗?祖宗在哪儿?叫一声,有回应吗?
殷寿你们都说白狐是妖孽,她明明是祥瑞。
殷寿蹲下去朝着白狐伸出手来,白狐嗅了嗅他的手,做出乖巧的样子来,又转头朝着对面的三个人呲牙示威。
殷寿只有她知道我要什么。
之前苏妲己对他说过的话再度萦绕在他耳边。
苏妲己你要的是,成为全天下的王。
为什么殷启会一反常态杀了帝乙,为什么在杀完之后,他会把食指伸到嘴边做出“嘘”的动作,为什么他眼里闪烁着幽幽的绿光,为什么他最终没有杀掉自己,为什么在鹿台起舞的时候苏妲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为什么刚刚被比干握住手腕,苏妲己的眼眸里也闪烁着同样的绿光?
答案只有一个,这只白狐自始至终都在帮助自己,她是自己这个阵营里的,想到这里,殷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从此以后,他就是王,是父,是神明,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光。
比干面如死灰,他一把推开了扶着他的姬发,摇摇晃晃地往宗庙外面走去,“大商要亡了,大商……真的要亡了……”
姬发大司命!
殷郊叔祖!
姜子牙低眉顺眼地跪在宗庙外面,看着比干倒在自己面前,他摇头叹息一声,此时其他的司命蜂拥而至,将比干抬了出去。
殷郊忽然大笑起来,笑得殷寿心里不畅快,好像儿子是在嘲笑他来路不正,嘲笑他无边无际的野心与欲望,连得到的王位都是需要靠狐妖帮忙一样。
殷寿孽子,有何可笑?
殷郊我以为你是被狐妖魅惑,所以一直还对你心存幻想,以为你会重新变回那个我尊重、景仰、敬爱的父亲,我太蠢了!这一切都是你做的!
殷郊我的命是你给我的,我还给你!
说完,他朝歇斯底里地朝着殷寿跑去,殷寿此时已经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便举起了手中原本从姬发手里夺来的剑。
姬发拦住了他,一下子撞在了宗庙旁边雕梁画栋的柱子上,殷郊晕了过去,姬发摸了摸他的颈部,稍稍放了心。
殷寿来人!把他拖下去!
来的是殷商王家侍卫,他们看到殷郊如此,也不敢反抗大王的命令,只好七手八脚地把他抬了出去,他们对他好并不因为他是太子,而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兄弟。
为了永绝后患,殷寿狠了狠心,又发布了一条旨意。
殷寿明日午门斩首!
殷郊是存活下来的、殷寿唯一的儿子,理所当然地能得到父亲全部的爱,所以殷寿怎么可能不嫉妒他,不憎恨他——明明什么都不如自己,却轻易地得到了自己苦苦挣扎、求而不得的一切。
帝乙喜欢看殷启殿前舞剑,年幼的殷寿以为自己的父王喜欢剑,所以日夜苦练,甚至为了收集各国名剑而在战场上拼命冲杀,只是后来他才渐渐明白,名剑也好,剑舞也罢,其实都不能让父王多看他一眼。
父王喜欢的不是舞剑,而是那金尊玉贵的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