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你一身素白,披星踏月而来,
惊扰了沉睡的国度;
而我,只记得你指尖轻捻,拨动琴弦,
弹奏这时代的悲哀。
你是琴师,辗转于乐台与闻者之间,
冷眼旁观这世界的荒诞;
你是罪恶,孤身承受文人墨客骂名的存在,
无畏抵抗世间的伤害。
可后来,你褪去素白,
着戎装,开辟山河而来,挽救了苍白的时代,
琴弦断,铁甲寒,银枪起,功名传。
而我只记得你血色脸庞,力战沙场,
血衣轻扬,动我心房。
你是这时代悲哀的陈诉者、拯救者,
亦是悬在我心上不可言说的风。
民国时期,一寸一山河,人命如草芥,
战火四起,山河飘零,国已不国,纸醉金迷,
只剩下荒凉的真实。
他清楚的记得血的气味,占据着整个神经,
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俞华年与这满地的鲜红,
融为一体。
他颤抖着身子,一双伤痕累累的手,
触碰着一个又一个尸体的脸颊。
泪水不住地流,喉管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
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恐惧,
深深将他环绕,沁入他的骨髓,
争吵着要将他撕裂。
一双手逐渐变得冰凉,死神在他耳边低语。
一瞬间的绝望,让他想要溺死于血海。
“砰”枪炮声响彻世界,
让可怜的人更加悲哀,没有任何希望而言。
俞华年无力地跪在地上,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一阵风来,他仿佛听见了父亲的哀叹。
是什么?是活下去吗?是恨意的余韵吗?
他咬牙站起身来,一双眸子逐渐清明,
那眸中倒映的血色是誓言的到来。
俞家军镇守南城几十载,最终人去楼破,
数十万民众身祭血海。
现如今,唯有他一人侥幸存活下来。
军阀割据,敌国入侵,国破家亡,征人未还。
谁不恨啊……
保家卫国是他们俞家的职责所在,
他方才怎敢轻易交付生命?怎敢啊?
少年人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眸子中的神色越发坚定。
他抬头望了望血红色的月亮,
满怀伤恨退出战场。
这一走,少年肩上多了国仇家恨,
这一走,少年不知何时还乡……
三年后,北城。
街市笑语连绵,深巷亦有灯盏,
夜半盛世再现,浮生楼阁念浅。
“俞少帅,这多亏了您。”
“咱北城这一年才有如此光景。”
“北城要说什么绝,也就浮生楼琴师。”
“浮生楼琴师十弦琴技超然。”
“所以这才请您来浮生楼一叙。”
张七看着眼前俊美的年轻男子,
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颇为羞愧的说到。
俞华年颔首,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
划过些许难以察觉的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