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兄妹

“这个世界早就坏掉了，早在诅咒降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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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狂风暴雪、冰冷刺骨的夜晚，任何生物都难以在这样的严寒中生存。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暴雪，冰霜覆地，也寸草不生。

此刻正当一月份，一年的开头。

虽说一月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月份，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样的景象。

这本是新一年的开始，城市内却不见往日的繁华喧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毫无生机的死寂。现在毕竟是在末世。

整座城市像一座死城，它是那样的暗淡，正如同生活在这里的人所要面对的未来，看不见，只有一片黑暗。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心中都在祈祷着风雪早日褪去，因为大家家里的存粮已经不多了，再这样下去，没冻死，恐怕也会饿死。要知道，饿死远比被冻死绝望的多，这种死法痛苦且漫长，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

在这样的一座城市，一个破败的大楼，一间简陋的，如同还未装修的毛坯房般，仅有几件旧家具的卧室内，是一名小女孩和一位看起来不比她大多少岁的少年，一个坐床头，一个坐床尾，彼此间默默无言。

少年还算高一些，但是瘦巴巴的，暴露在外的皮肤上是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口。

反观小女孩，除了灰扑扑的，还有一些淤青和擦伤，倒是比少年更“精致”一些，可见被保护的很好。

虽然在末世之下谈“精致”更显可笑罢了。

他们能活到现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而现在，他们连见到明日的太阳，都是一种奢侈了。

“哥。”

终是小女孩出声了。

少年原本低垂的头在听到这话时立刻抬起来，连忙追问：“怎么了？小鱼，是饿了吗？”

小鱼轻轻点了点头，“哥，你也饿了吧？”

少年眼中神色暗了暗，转头看向卧室门口，抿唇“嗯”了一声。他很清楚，现在他们一口食物都没有了，人不是铁做的，本就有些营养不良的他们，已经将近五天没有进食，最后的水也在昨天喝光了，他也没有底，他是否能和小鱼熬过这一次的灾厄。

他看着卧室门，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但他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应该出门找吃的吗？

会被冻死的吧。

要是自己冻死了，那小鱼怎么办呢？毕竟她才十二岁，在这个如同炼狱般的世界，谁又能预料到她会遭受何其恐怖的经历？她可能会活得极其艰辛，甚至可能都无法生存下去。

那会是最坏的情况。

可如果她能像当初那样，为自己找到一个依靠……

是的，少年和他“妹妹”，并不是亲兄妹。她是他捡来的，或者说，是她先找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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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年前吧，那时的灾厄正是毒虫，或者说毒虫身上所携带的病毒爆发，被父母丢掉的少年，无助地走在街上。

“小蟹啊，你也知道，家里粮食真的不够养活三口人的啊……”

这是他的母亲。

“我们生你养你十六年，也到你表孝心了，你要是孝顺，就应该自己走！”

这是他的父亲。

他也求饶过，反抗过，可是都无济于事，他们心意已决。

他们说：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多一张嘴就多一口饭。

他就这么，被他的父母，连推带拽的，赶出了家门。

他只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向一具行尸走肉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父母可以对亲生孩子做出这种举动，即便是为了生存……

两眼一黑，他晕了过去。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遇见了小鱼。

眼睛一睁，入目先是那明晃晃的太阳，还有那十二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球体，接着，便是一张小女孩的脸。

她说她叫双鱼，爸妈和弟弟已经死在了上个月，也就是前几日的地震中。她现在无依无靠，在街边捡到了昏死过去的巨蟹。

“你爸妈和你弟弟都死了？只有你逃了出来？”

“对啊，他们让我出去找吃的，接着就地震了，他们住得高，那楼又破破烂烂的，没跑出去，我在外面，所以我活下来了。”

巨蟹刚刚清醒，只是茫然地点点头。

“他们让你一个小女孩找吃的？”

“他们不喜欢我。”双鱼撇了撇嘴，眼里是一股说不明的悲伤，“他们只爱弟弟，但是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嗯。”

巨蟹撑着地面，坐了起来。

“他们根本就不爱你，所以他们死得好。”

话落，他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合适，自己似乎不应该在一个孩子面前说这些，而且自己说这话时，其实是有个人情绪在里面的。

“没关系。”双鱼笑了笑。

“那哥哥为什么会昏死在路边呢，也是被爸爸妈妈赶出来的吗？”

巨蟹感觉自己的心抽痛了一下，点了点头。有些人，真的不配为人父母。偏偏这种人又不在少数。

“哥哥，你现在没有家了吗？”

对，他从被父母要求离开时，就已经没家了。

“那我可以当你妹妹吗？”

妹……妹？当我的……妹妹？

“我其实……很讨厌当姐姐。”

巨蟹呼吸一滞，没有听到小女孩的下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打心底里同情这个小女孩，父母不爱她，现在又是孤单一个人……和他很像。

他感觉自己心中的空缺急需一种东西来填补上，不论是一种物品，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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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怎么了吗？”

双鱼看到巨蟹愣神，便问了一句。

巨蟹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像是下定决心，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和一顶毛织帽，回应到：“没事，想到了一些事。”

过去的事毕竟已经过去，虽然现在想起，依然会被那日的情景伤到，但是人也要向前看。活在过去的人没有未来。未来要靠自己争取。至少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他想要守护的人了，这份上天赐给他的亲情，他会珍惜的。

楼内应该还有其他人遗落的物资，自己要去碰碰运气。

总之，他们有要活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