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租车上下来到家门口,大约不到几分钟,虽说雨已经不是很大了,但他没有伞,雨滴一点一点积在一起,挂在羽绒服上,苏江煜面无表情的从箱子里翻出一包手帕纸,擦了擦衣服上和面颊上的水珠。
少年是一路奔跑过来的,凉风吹过身侧,雨嗒嗒落在发旋上,几颗露珠顺着发丝一路滑向发尾,最后滴落大地。
他喜欢雨天,宁静的雨声,他享受雨天,他能感到舒服与自在。
他也讨厌雨天,记忆中的那天,暴雨和雷声以及父母的吵骂声笼罩着6岁的孩子,父母之间本就不算好关系,随着雷声“轰”的一下,就此破灭。
有下雨天正常不过,只是雨天更容易想起父亲毅然决然抛弃他与母亲的噩梦。
从此父亲这两个字成为了他心中的刺。
……
苏江煜屈指在门上敲了敲,不到几秒,门就从里面打开,他还没有看清楚家里面,就被苏华一个礼炮定在门口。
“妈……”苏江煜无奈开口,他摘去几个缠着身身上的飘带,将行李拖进了家门,然后抬眼看向母亲的脸,苏华看上去依旧很年轻,虽然不怎么打理了,但是五官在那,皮肤又是不易生油和长痘的那种,不仔细看那几道皱纹,和苏江煜站在一起,还真容易被误会成姐弟,他将苏华因为激动而扣错的扣子重新扣回属于它自己的地方,轻声开口:“新年快乐,妈,我回来了。”
可能是察觉母子间的气氛不太对,苏华摸了摸苏江煜的头,哄小孩一样去哄他:“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妈妈想死你啦,快去换身衣服,暖和点,妈妈去给你做饭”
自从父母分离和后,苏华就回到了绫海城,苏江煜因为学籍的原因,暂时留在了盐城,苏华何尝不想自己的儿子?但她没办法,她想给她儿子最好。盐城物资高,大型商业世家几乎全集聚在那儿,找工作也要看学历,现在的人才多的去了,每个行业都有人做,就算有缺人的,苏华去面试也屡遭碰壁,无奈之下,苏华只好回到绫海城找工作努力赚钱,每个月给苏江煜转生活费。
苏江煜并不在意苏华给的是多是少,多的时候他就存起来,少的时候他就省吃俭用,他这次决定转回来,是因为他想念她的母亲,他唯一的亲人。
……
苏江煜脱去了黑色的羽绒服,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刚想坐下把头发吹干,就听见了“叮铃”几声。
向阳开:到家了吗?
向阳开:应该没有被拐走吧?
SU:没有,有事?
向阳开: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
向阳开:我这不是当了你的专属导游嘛,快过年了,就想给你推荐几个有意思的地方去玩玩
向阳开:链接
苏江煜看着他发过来的链接,嘴角噙笑,打字回复他。
SU:你来真的?
向阳开:都说了不骗你就当然是真的
苏江煜还想问问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上心,可荀阳没给他问的机会。
向阳开:好了好了,不说了,最后的最后,祝你新年快乐,玩得开心
SU:嗯,谢谢,新年快乐
苏江煜回完信息,坐回床上,穿上简洁的白色睡袄,把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吹干,刚关闭电源,门外便响起了阵阵脚步声,随后就是苏华的声音:“小苏,在吗?该下来吃饭了。”
“好”苏江煜摁灭了手机屏幕,把从盐城带的土特产翻了出来。
那是几包上好手工磨制的茶叶,比在绫海城买的茶叶要好喝不少。
在苏江煜小的时候,苏华就很喜欢喝茶水,她喝了不少于十款茶水,就觉得盐城手工磨制成的是最能满足她的口味的,所以苏江煜每到她生日的时候就会大包小包寄一堆盐城的茶叶回来,苏华收到后经常跑邻居家去,看,这是我那智慧与美貌并存极为孝顺的儿子寄回来的,远在他乡的苏江煜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收到一两条邻居家的投诉信,和苏华说明了这件事,但他的母亲当时满口答应了,过不了几天,邻居家就直接打电话到了苏江煜那儿,苏江煜连忙道歉,说自己会和她说,但苏华实在喜欢,他也拦不了,对此,苏江煜感觉非常疲惫。
一楼客厅———
苏江煜把手上的茶叶放在长凳上,踩着棉拖走到厨房边,抬眼看见苏华正尝试把那锅煮得冒泡的面端出来,苏江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端起又放下,如临大敌一般,当她再次尝试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差点被炸出来的水泡给烫到,苏江煜看得一惊,疾步走过去把苏华的两只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烫伤后才松开她已布满老茧的双手。
苏江煜:“妈,放着吧,我来。”
苏华笑着点了点头:“人老了不中用了。”
由于装面的砂锅没有臂,家里也没有可操作的东西,苏江煜只好拿湿毛巾厚厚得垫了几层,才得已把面从厨房端到客厅。
苏华坐长凳上等他,看到他过来拍了拍旁边的空位,苏江煜意会,坐下来的同时,顺便把装着茶叶的袋子拿了过来。
苏江煜刚想开口,却被苏华抢了先:“小苏啊,妈妈听别人说用砂锅煮面会更好吃一点,想着快过年了,你也回来了,想给你弄点好吃的”苏华说着说着忽然哽咽了一下:“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受苦了吧,妈妈没用,妈妈对不起你”说完眼眶就再也拦不住眼泪了,齐刷刷地向下坠。
苏江煜愣了愣神,在他记忆里,母亲很少在他面前流泪,她是一个有自尊的人,不到绝望时就不会流泪,苏江煜不善言辞,近几年的沉默寡言让他变得不知该如何安慰面前自责愧疚的母亲,他只好抬手抱住了她瘦弱的母亲。
苏江煜环住苏华时,只觉得她又瘦了,突出来的骨头硌得慌,他将头缓缓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妈,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过得很好,我长大了,也不再是一个会被困难打败的孩子了,况且,我也是自愿留在那儿的,所以妈,你不用自责,你还有你儿子呢”
听完苏江煜的一番话,她最终还是崩溃地哭了出来。
……
苏江煜好不容易止住了母亲的负面情绪,和她一起享受了美味的砂锅面后,走进房门后已经快十点了。
苏江煜躺在床上,伸手把大灯关了换成小夜灯,他打算打几把游戏把分上回去再睡觉,好不容易上的段位,前天和池离组队,根本没赢几把,导致现在分数全都掉了下来。
不打开手机还好,一打开差点就被池离轮番轰炸。
苏江煜点开微信,瞥见了池离发来了99+的红圈,他忍着脾气打开对话框,看着时间显示,池离在他下火车那会就在和他发信息,但他那时候的注意力全在荀阳身上,全然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消息界面最后一条,是在几分钟前发的。
吃梨子:兄弟啊,你下火车没啊,给个信息吧,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十几个小时没理我了!!!
SU:你人形加特林吗?
苏江煜刚发完没几秒,池离的消息就蹦了出来。
吃梨子:我这不是关心你嘛,爸爸关心儿子,多正常啊,对了,我这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苏江煜完全不信他,由于前几次的经验,从他口中说出的好消息一般比坏消息还要差几倍。
SU:不要
吃梨子:你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好消息就是,我妈同意我去绫海城找你过年了!!!
苏江煜无奈地闭了闭眼睛,果然,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SU:我命由我不由你,你少来指手画脚。阿姨前几日不是还不同意的吗?
吃梨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俗话说,烈女怕缠郎,我妈实在是烦死我吵她,就同意了呗,当然,我就去你那五天左右,这几日你得好好补偿我
苏江煜双眼盯着“补偿”两个字,不禁心生疑惑,要补偿不也该他要精神损失费吗,怎么还倒过来要他补偿了?
SU:我为什么要补偿你?
吃梨子:就凭你十几个小时没理我,发信息也不回,你的罪行多得去了,你可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消息过,等等,你该不会……谈恋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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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叶:我免费了呢
池离:如果有一天好兄弟突然长时间不理你了,那么真相就必定在这两个之中,要么就是他嘎了,要么就是,他背着兄弟偷偷谈恋爱了!(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