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三人带着猴玃来到村内，院门口，云染瞧见紧闭的房门刚想敲门，门却打开了，看见开门的是白玖，疑惑的看向身后俩人

白玖云姐姐，你们回来了

云染嗯，你们不是在洞里吗，怎么在这

白玖这说来话长哈哈

卓翼宸小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裴思婧我与文潇一直守在这里，无人来过

白玖十七具尸骨皆已收殓，“半遮面”已毁，其中被强行收买的姑娘都妥善遣散回去

此时内屋门打开些许，穗娘有些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文潇紧跟其后

文潇事情顺利吗？你们有没有受伤

赵远舟挪到一旁，详详细细地说着事情经过。穗娘一脸迷茫困惑地朝这边看过来，一眼看到云染，顿时有点惊讶，正打算走上前去，却突然注意到云染身后，一只猴玃正摇摇晃晃、步履蹒跚地向他们走来。

穗娘抖得厉害，上前扶住他，毫不在意他身上的污渍，未语泪先流

穗娘相公……你…你怎么了？

猴玃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

云染时间不多了

他终于在无奈与绝望中合上了眼，靠在穗娘身上迈进了屋子，准备进行最后的告别。此时，月亮高悬中天，取代了微弱摇曳的烛光，洒满了整个院子，明亮如水。

云染斜眼瞅了瞅旁边的卓翼宸，注意到他眼中妖纹正慢慢布满，然而却没见他露出半点痛苦的表情。于是云染走上前去，抓起卓翼宸的手，打算输送灵力帮他一把。卓翼宸刚要开口阻止，就被云染给打断了。

云染别说话

云染给卓翼宸压制好妖毒猴，看见他的脸色有些好转，松了一口气。此时门打开了，只见穗娘白着一张脸，挪到云染身边，四周看了看，对云染说道

穗娘姑娘，我夫君请你进屋一叙

云染点了点头，

卓翼宸我也去

云染可是你……

卓翼宸我没事了

云染半信半疑，同他一同进了屋，屋内烛火溶溶，猴玃脸上的污迹已经被擦洗干净，周身也收拾了一番，看见是我二人进来，苦笑了一声

卓翼宸说吧，为何杀人?意欲何为?

猴玃我若说了，你能留我一命吗？

身边的穗娘抬起脸庞，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与渴望。

卓翼宸你若坦白来龙去脉，我可以不抓你回辑妖司，让你死在你妻子身边

猴玃还想争取，卓翼宸腰侧的云光剑叮当一声，似是他最后的警告和耐心，猴玃脸色一点点灰败下来，看了看穗娘，终于开口

一开始，他并不想杀人，他意外从妖荒缝隙里逃了出来，来到了人界，又遇到了穗娘。他只不过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躲起来，陪穗娘终老，而后再回去，可是凡人的寿数太短，短到他觉得远远不够，于是他开始寻找凡人长生之法

他苦寻数年无果，穗娘从青春年少，慢慢的眼角眉梢开始有了皱纹，他开始着急了。直到那一日，他遇到一个人与他做了交易，他搜寻少女之心，以那人之法于院池中种出美人蕉，月月交货，那人会给他至宝，助穗娘永生。

开始杀第一个人时，他记得，是在池边。他将晕过去的少女弄清醒，在她的魂魄中中下那人给的妖毒，看着未满十五的女子在妖毒发作之下迅速干枯，死前已经凹陷的眸子迟迟不肯闭上。嘴最残忍的是，少女的心脏还在跳动，她还有感知

他需要在这恰当的一瞬，挖出少女的心，种进一颗颗草亩里，在放进水池深处，静待满月成型，在交给那人。杀了第一个人后，他便没有了回路。无论在那人手里，还是被辑妖司抓住他都没有好下场，于是日日醒来，侥幸一日又过去，又开始与“半遮面”鸨母联手作案

他看不起鸨母，贪财至极，那黄白之物，便要了她的命。他看不起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少女，软弱愚蠢，明明是自己的亲人亲手卖了她们，死前却还在期待父母兄妹来救她们。可到头来，他呢？又有何不同?谁又看得起他呢？

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敢告诉穗娘，他抓紧时间拼命杀人，他知道辑妖司已经开始查过来，他甚至已经打算干完这票立马带着穗娘离开，可是晚了，或许一开始，他就不应该贪心。在这山水人家里，陪穗娘度过百年，现在想想，百年也好。猴玃说完，屋内只有穗娘低声哭泣的声音。

卓翼宸妄图逆天，助纣为虐，残杀凡人。一桩桩一件件，无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掩盖你罪孽深重的事实。

猴玃静静揽着穗娘，并不反驳，或许是知道自己必死，反而比之前平静了许多

猴玃我劝你们，查到我这里便好，我为祸一方，责该伏诛，技不如人，我认了。但那人妖法高深莫测，有几近成神之力，你们斗不过的

听到这云染陷入沉思，想到之前的那个黑衣人，自己似乎有了明确的答案，但也不敢直接下定论，但明确的知道这一次的主谋想来也是他

云染你可知此人姓什么，长什么样

猴玃他头发灰白，之前让我与他交集时，称他为花……

话还未说完，猴玃眉心处忽然浮选一团火印，极迅猛地铺散开来，瞬间罩满了他全身，他只来得及一把推开身侧的穗娘，而后便在哀嚎中，燃尽自会。云染察觉异样时，想出手保住他却被一股力量振飞，撞到了卓翼宸肩膀上，再回头看，猴玃已经化作黑灰

卓翼宸有人在他身上下了咒，言极必毁

云染轻叹口气，却见被推倒在地的穗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穗娘夫君！

她的眼泪喷涌而出，挣扎的爬向猴玃烧尽处，拥拢着把把飞灰，眼泪不断溶进地面灰土中，结成了大颗泥点，沾在了她手心上。她缓缓起身，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银光一闪，就要自尽

云染掠上前，握住她的手腕，她的眼睛死死盯着云染，另一只手不断掰扯着云染的手臂，试图挣脱。她有怨气，有愤懑，又绝望，她不知道怪谁，只好一股脑儿发泄在第一个看见的人身上

云染别误会，我不是阻止你自尽

云染我只不过是觉得就算死，也要死的明白才好，毕竟你对我有过一顿饭的情谊

穗娘明白什么，你无非是想告诉我我相公是妖，我早就知道。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但那又如何呢，我是孤儿，从小被抛弃，让我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是人

穗娘而他给我屋宅保暖，让我有枝可依，就算是妖又如何？我便是喜欢他，钟爱他，愿意与他同生共死，辑妖司难道连我自尽都要插手吗

云染你有身孕了

穗娘你说什么

云染第一次见面，是我察觉到了你身上的妖气，故意接近，可你是人，怎会有妖气。你的妖气，是你肚子的孩子散出来的，这个孩子大约是个半妖，会活的艰难。如今人妖隔阂愈重，这个孩子大抵会为人不容，为妖不齿，亦会因为血脉反噬饱受折磨。你自己决定

云染我只是觉得该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想干预你的生死，你择生，亦或是赴死都随你

说完，云染转身，扶着刚才愈发沉默的卓翼宸慢慢走出去，卓翼宸将身上的披风，盖住了云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