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飞快地从指尖划过,雪相较前几日已小了不少,但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街上人不少,阿德里星的年庆要来了,大家都忙着囤货,家家户户的门窗上都贴上了红窗花,房梁上也挂上红灯笼,到处都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
军营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军队虽然平时管控严格,但该休的节日假还是一分不少的。
“战神大人先走了,节假日就别努力工作了,早点回家歇息吧。”办公室里的除了伽罗外的最后一个人也走了。
伽罗还是保持着原姿势没动,双手托着下巴搁在桌子上,盯着桌上的文件出神。
那是监狱探望的通行证,他在小心入狱的第一天就找上司批准,可惜通通石沉大海。但就在刚刚,批准书就送到了他的办公室,傻子都知道这是个陷阱,可这诱惑也实在太大,近在咫尺的可以见到小心的机会,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办公室的门突然响起,阿卡斯探了个脑袋进来“哥们,还没回家呢,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饺子,你去吗?”
“晚点吧。”伽罗起身,将文书塞进口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套上。阿卡斯已溜到伽罗身边,趁着伽罗走神,一把抢过伽罗口袋中的东西,在看清上面的大字后,瞪着铜锣大的眼睛看着伽罗。
阿卡斯已溜到伽罗身边,趁着伽罗走神,一把抢过伽罗口袋中的东西,在看清上面的大字后,瞪着铜锣大的眼睛看着伽罗。
“你疯啦,这一看就是陷阱的东西,你还往里跳,还是不是那个我认识的,次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场场战争都凯旋而归的伽罗?!怎么一遇着小心的事你的沉着冷静就不翼而飞了?!”说着,还伸手往伽罗额上摸了摸“这也没发烧呀!”
伽罗打下阿卡斯扒在自己脑门上的爪子,力道之大,让副将阿卡斯大人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我就去看看,不会有事的。”伽罗低头整理着服装,用手细细地抚平衣服上的每一道皱痕。
“得得得,我劝不动你,也打不过你,但我跟着总没问题吧。”阿卡斯仔细观察着伽罗的情绪。
“嗯”伽罗依旧没有抬头,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了非常小的赞同声,阿卡斯一度怀疑伽罗并不希望自己去。
二人准备好东西,正要出发之时,开门的声音再度响起,范宇正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保温盒,似乎还有阵阵清香飘出,激的人食欲大动。
“大人,我想去看看白玉,可以吗?”范宇小心地问道。
“可以可以,只要不是大人本人,都是可以的。”阿卡斯打着哈哈缓解着气氛,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除伽罗外的任何人去批文书,顶多三天就下来了,伽罗可是足足等了十多天才下来,不是针对是什么?
伽罗心里也清楚,上面不想他越陷越深,他们在向他抛橄榄枝,只要他不去,那么他还是他们可亲可敬的战神大人,过往的一切他们全当一场梦,梦醒时,一切都没有变化。
“一起去吧。”伽罗走到范宇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
自己是热爱自己的国家,可爱国并不一定要当战神,可以是一个个砥志研思、废寝忘食的科研人员,可以是一个个骁勇善战、奋不顾身的战士,也可以也可以是勤勤恳恳,默默无闻的教科人员。
爱国的方式有很多种,但见小心的机会却少之又少,今天就算是阎王爷亲自站在他面前,也阻止不了他。
阿德里星监狱并不破旧,钢铁做的高墙甚至能照出人影,每个牢房都是单独隔离的,房里有单架床和小木桌,茶水也会天天更换,独立的窗户能从里面打开,从窗户往外望去还能看到别致的风景。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伽罗的父亲,这里面关押的或是些间谍特务,或是战场上的俘虏,但伽罗父亲却觉得他们都是可敬之人。
伽罗父亲的原话是这样的“间谍特务在接受任务的那一刻便置生死于度外,战场上的俘虏更是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国家而受苦,也许对我们来说,他们是敌人,但对于他国的子民来说,他们是英雄,而英雄不应该被虐待。”
监狱里面也很干净,虽然处于和平年代,这里几乎不再有人进来,但打扫却没落下,空气中也没有血腥味,皮肉之刑在很早前就废除了,因为费时费事。现在一管药下去,不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能一步步的摧残对方,根本不用亲力亲为。
根据指示,三人来到198号牢房门口,大概是碍于伽罗的面子,小心的牢房要比其他的还好上些许,凳子并不是朽木拼接起来的,至少是结实的松木,被子是丝绸的,虽然没多好,但总比棉布好,小心也没有被要求换上囚衣,甚至还被允许更换衣服。
白玉很早就看到他们了,还隔着老远就招手打招呼。小心在牢里出不来,但看到白玉那高兴样也猜到了,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你……”看着眼前的伽罗,小心的心情有些复杂。
“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吗?”伽罗打断了小心接下来的话,以他小心的了解,他后面话八成是“你不该来这”“你快回去”之类的。
小心没有让开,就这样无声地看着伽罗的眼睛,蔚蓝色的瞳仁如大海般宽广温柔,卷着人陷入无边的柔软。小心的嘴唇抿得更紧了,就在阿卡斯打算打哈哈缓解气氛时,小心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房间。
伽罗面上没表露什么,但走路的步伐还是带着点愉悦的。五个人就这么围着一方小小的桌子坐下,后面阿卡斯实在受不了缩手缩脚的姿势,又从旁边的牢房里拿了几个桌子拼上。
范宇带的饭菜很足,鸡汤被煲的金黄,一阵阵香味迎面而来,鸡肉被蒸的软烂,上面的皮子也被剃的很干净,烧麦的外皮晶莹剔透,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虾仁,饺子圆鼓鼓的,正往外冒着热气,里面的馅也花样百出,范宇为了吉利,还包了几枚硬币。
“看不出嘛,范宇你还有这手艺!”阿卡斯拍着范宇的肩膀开玩笑道,不过还没拍几下就被白玉扒开了。
“下手没轻没重的,别把范宇拍坏了。”白玉挤到他俩中间道。
阿卡斯气呼呼地说了句“谁稀罕”,转头找伽罗评理,伽罗被吵烦了,冷冰冰的一句“滚”将阿卡斯吓得跑十米远。
其实阿卡斯也怀疑是不是自己人品的问题,为什么所有人都嫌弃自己啊!
五个人就这样不温不热地吃完了饭,期间伽罗好几次想问小心最近的状况,但都被拒绝了,一顿饭下来什么也不知道。
饭后,小心一直催着伽罗回去,但伽罗怎么肯呢,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的小心非常不对劲,但他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又不好问,干脆就多待会,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五个人就这样挤在一间牢房,原本冷清的监狱也热闹了不少,但主要还是阿卡斯在说话,白玉和范宇时不时插上几句,小心和伽罗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小心是天生性子冷,不爱说话,伽罗则是在思考,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伽罗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小心绝对不对劲。
伽罗来到白玉面前问他,小心今天在我没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白玉仔细想了想,道“今天上午凯撒来过,带着小心去了审讯室,但小心出来神色正常,走路都带着风,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伽罗听白玉这么一说,脸色瞬间惨白,快步走到小心面前,拽出小心一直藏起来的手,果不其然,手在微不可察的颤抖。
“怎么回事!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伽罗正在被愤怒吞噬,理智在一瞬间被燃尽。
“没什么。”小心将手抽了出来,伽罗就着这个动作,看到了小心脖子若隐若现的青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凯撒!他竟然敢这么对小心!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跟我走。”伽罗拉着小心就要走。
“诶诶诶,怎么啦,这又是怎么啦?”阿卡斯还是第一次看见伽罗生这么大的气,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我不走。”小心用了几分力气从伽罗手里逃出“是万虫噬心。”
“什么!”这次是白玉发出的惊呼。
“万虫噬心”是一种药剂,药效如其名,犹如成千上万的虫子啃食骨肉,让人遭受噬心之痛,白玉受过一次,当时活生生疼晕了,醒来后听范宇说,他当时大哭大叫的,活像个疯子,还被笑了一个月。
伽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凯撒竟然真下死手,“万虫噬心”就算是他都有得受,小心还忍了那么久,他怎么忍的了啊。
“我没事,你快回去”小心说话时已经走在窗边坐下,他实在没力气站着了。
“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什么狗屁道理,他今天什么也不想管,他只想带小心回家!
“伽罗,不要无理取闹!”小心呵斥道,但因为忍着剧痛,声音也因此低了几分气势。
“我当初就不该同意你进来!”伽罗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他现在很生气,不是生小心的气,而是自己的,他气自己没能力保护小心,这才让他受了这么多苦。
“现在已经进来了,别让前面的努力都白费好吗?”小心手揉着太阳穴,言语间透露着力不从心,他已经快分不出精力和伽罗争论了“阿卡斯,快带战神离开。”
听到小心喊自己战神,伽罗这才恢复些许理智,但还是不愿意走,就站在原地看着小心。
小心看了眼伽罗,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些,尽量集中精神说到“你先回去,其他事明天再说好吗?我不会和你回去的,你这样我更难受。”
伽罗还是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小心说话的合理性,觉得自己在这小心的确无法好好休息,点了点头,跟在阿卡斯后面走了。
夜渐渐深了,窗外的月光打在小心挺立的五官上,缺了一角的月亮映在眼底,黝黑的瞳仁如夜一般静谧。
一个脚步声突然靠了过来,小心没有转身,只是轻声道“不是说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吗?”
来人没有出声,小心正欲转过头时,一个掌劈打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