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已经饿了两天了。
他没满16岁,因此没有办法去打工赚钱,更别提他不仅身无分文,浑身上下连能证明他来历的东西都没有一个。
他是在某次迷路的时候被人拐了。
当然,就算不拐,他一个孤儿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他凭借自己为数不多的那点情商硬扛了两天后,金终于下定决心,干一件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偷东西。
偷窃对于金来说谈不上是什么特别羞耻的事,只不过他仅有的一点被人教育的记忆让他知道这个行为是不正确的。
金扛着自己那饿到要反胃的身体,来到一栋大楼前。
然而此刻他命都要没了,正不正确也不是很重要了。
金颤颤巍巍的扒在一楼的窗户外看了看。
这栋楼光从外表上看就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破烂感,可想而知住在里面的人绝对不会是供人盗窃的好对象。但是身为一个之前毫无盗窃经验的人,太富有的地方也轮不到他下手,这种防范措施做的不怎么样的小楼反而比较适合他。
金将脸贴在窗户上,眼巴巴的往里望了一会儿,慢吞吞的上了楼。
——窗户没开,门也锁着,他不会撬锁,进不去。
金这么想着,磨磨蹭蹭地上了二楼。
二楼的门也好好的关着。还是防盗门。
他还是进不去。
金想着,又慢吞吞地上了三楼、四楼、五楼。
这三层的门也都好好的关着。
金喘着气,在前往六楼的楼梯上坐了下来,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此时肚子不争气地又“咕咕”响了起来。
他欲哭无泪地看着五楼那两扇紧闭的房门,心里好一阵委屈。
怎么这么大一栋楼竟然没一个人忘记关门。
都没人忘记关门那其他小偷都是怎么进去的!
金摸着还在不停叫唤的肚子,委屈的泪水挂在眼眶上,要掉不掉,无比可怜。
坐了大概5分钟左右,金觉得自己还不能就这么放弃,于是他擦干了眼泪,坚强地站起了身。
刚起身脑袋又是一阵眩晕,好险就没能站起来。
金扶着栏杆站着缓了一会儿,又开始慢吞吞地往上爬。
来到六楼后,金发现已经到顶了。
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将手伸向右边的那扇门。
关着。
……
金眼前一黑,差点被这个冲击性的事实给冲下楼梯。
对现在的他来说,爬了六楼却一无所获的感觉大概就和做了一千道题却发现自己写在别人的作业本上时一样崩溃。
金一边哭着一边来到左边的门前。
他不抱什么希望的用力往外一拉,门纹丝不动,用自己的顽强与沉默嘲笑着他。
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想小偷果然不是谁都能做的工作,要不然他怎么就这么倒霉,爬了六楼都没碰见一家忘锁门的呢!
金又悲伤又气愤,用力地往门上踹了一脚。
然后整个人都摔进了门里。
“……咦?”
金眨了眨还挂着眼泪的眼睛,回头看了看门外。
被金“踹”开的门正安安静静的靠在墙边,用自己的沉默嘲笑着摔在地上的他。
……
金愣愣的看了几秒,欣喜若狂的蹦了起来——然后眼睛一黑的又跪在了地上。
不过这并不能影响金的激动之情,他兴奋地抓着墙再次爬了起来,快乐的往屋内奔去。果然小偷这个工作存在必有其合理性,这个世界依旧温暖,没有断绝掉小偷的最后一丝生机。
对不起啊户主。金边跑边想。等我过两个月满十六岁了能打工了再赚钱还给你。
金快乐的冲到客厅。
然后表情僵在脸上。
客厅并不脏,也不乱,一大堆纸和书本都整整齐齐的摆在桌上、地上、角落里,地板上还铺了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硬纸,一直延伸到墙角上方。看上去与其说这是客厅,倒不如说是个藏书间。
当然,藏书间也没这么寒酸。
金目瞪口呆的站在口子那里望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避开脚边码的整整齐齐的书本绕了进来。
这并不是个需要他搜索的房子,除了被挤得满满当当的客厅,里面还有一个小到令人发指的卫生间、一个小到令人发指的厨房和一个小到令人发指的卧室。卧室里除了一张冷冷清清的床(上面没被子,但有几本书)和一个十分老旧的衣柜外——金打赌这个衣柜肯定是上一任房主留下来的——就没别的了。
也没有多余的空间摆别的了。
金又看了看客厅正中央那张被书环绕的被子(或者说毯子)。
哪怕他自己是个无家可归的穷逼,也能看出这家户主的经济水平根本没比他好到哪去。
……
这里真的会有现金这种东西吗 。
金怀疑的扫视了一圈客厅,进卧室打开了那个衣柜,里面零零散散的挂着几件衣服,口袋里也是一毛钱都没有。
金觉得再怎么样也应该不会有人把钱放在卫生间或是厨房里,如此一来他的搜索范围就只有那个洋溢着文学气息的客厅了。
……他现在也不确定这是客厅了。
就在金面对满门屋子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他的肚子及时地提醒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
——是了,没现金也就算了,难道还连个吃的东西都没有吗!
被饿的头晕眼花的金带着一脑袋迷茫离开了客厅来到了厨房,在视线触及到橱柜的那堆面包时便再也不能离开视线。他两眼冒着绿光扑了过去,抓起一块面包就往嘴里塞。
金也没有什么保持原样以免被发现的意识,脑子里除了吃东西就没剩别的念头,直到他的胃被这些硬面包顶的有些难受后,精彩给自己倒了杯水,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