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康熙从睡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心情却是躁郁无比。
他又做了那个梦。
李德全听见声响,从外间走进来,看着康熙满身大汗的样子,小心翼翼道,“万岁爷,您又做噩梦了?可要召太医来瞧瞧?”
康熙沉着脸,浑身气压很低,摆摆手,“不必了,让人备水,朕要沐浴。”
看得出来李德全经历了很多次,因此格外熟练的吩咐太监抬水进来,底下太监动作极快,几乎是刚吩咐,立刻便抬水进来。
实在是康熙时常如此,要是哪日万岁爷正常了,他们反而要不习惯了。
太监来替康熙更衣,康熙挥退左右,让奴才不必伺候他沐浴。
康熙独自一人,热气蒸腾,模糊了他面上的表情。
康熙捂着眼,心情算不上好。
任是谁几十年来日复一日的做着同一个梦,他的心情也很难好起来。
康熙回想梦中,自己总是走在长长的一段红墙下,追随着一个穿着浅粉色蹙金花纹裙衫的女子,却永远看不见她的脸。
自己在梦里长长的一生,却终身都在等待,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无论他如何努力,心里叫嚣着,也只有她的背影,而后还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面前,却抓不住她,每次被惊醒,心中都忘不了梦里彻骨的绝望。
康熙最开始做这个梦时,心里不以为然,可后来一直做这个梦,召了太医和钦天监,一无所获。
他甚至开始怀疑有人给他下蛊了,才让他夜夜噩梦。
可惜他翻来覆去查了几遍,一无所获,只好放弃这个猜想。
因着日日难眠,康熙的脾气也暴躁起来,甚至对女子提不起兴致,心里总是厌恶的,所以登基至今日,后宫空无一人。
起初康熙并不厌恶那个梦,毕竟他在梦里学会了这一手帝王权术,这才让他登基不久,就掌握了朝政,也是因着手段高超,这才能在自己当个和尚皇帝又无子嗣的情况下,坐稳这个位置,朝堂也不生乱子。
康熙吐了口气,可惜后来只剩下厌恶。
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梦?
于他而言,只是苦恼罢了。
康熙沐浴后,已经是深夜了,只是康熙清醒的很,无心睡眠,便去了书房,提笔作画。
不自觉的,康熙又画了梦里那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
康熙下笔顺畅,很快就画完了那个女子的画像。
只是画中人却无五官。
康熙心烦的搁下笔,不再画了,面色难明的看着桌子上墨迹未干的画像。
半晌,才心烦意乱的挥挥手,“李德全,收起来吧。”
李德全头稍微抬起来一点点,看清了桌子上的画像,“嗻。”
李德全动作麻利的捧着画像退下了。
心中还有些唏嘘,又是这幅画。
万岁爷的画技倒是越发精湛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这画中人从来都没有五官。
不过主子的心思不是他这个奴才可以揣测的,谨守本分才是长久之道。
李德全轻车熟路的走到一间屋子前,推开门,将画挂在了屋子里,等着墨干后再收起来。
只见屋内挂满了同这幅画一般无二的画像,架子上,箱子里也塞的满满的。
李德全将画收好,放置在架子上,口中咕哝了一声,“第两千八百六十二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