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愣了一下,也浅笑着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太子殿下,她在宫里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胤礽。
她本不需同胤礽行礼,还是浅浅欠身行了个礼,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见皇上?”
胤礽笑意不变,“是。”
琉璃默了默,她莫名想起来从前做瓜尔佳雪如之时遇见的胤礽,也是这般,有些忧郁颓废,他不该是这样颓丧的。
他们很像。
琉璃叹了口气,隐晦的提醒胤礽,“皇上骤然失了幼子,心里正难受着呢,太子殿下去了,也好宽慰皇上一番。”
胤礽愣了一下,温和一笑,他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听出来琉璃隐晦的提醒,他虽然不知道琉璃为何对他散发善意,他也承了这份情。
胤礽点点头,“孤知晓了,多谢贵妃娘娘提醒,雪天路滑,娘娘慢些走。”
二人错身离开。
大学寂静无声,琉璃愈行愈远。
胤礽回头,沉默无声的看着琉璃远去,他想,这真是一个独特的女子。
康熙的妃嫔对他或敬畏,或惧怕,或讨好,总之各有所图,他信任的皇阿玛也亲手将尖刀刺向他,他在这宫里,如履薄冰,太累了,也太倦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如此,不掺杂其他,他想他会一辈子记住这个身影,即便他看出来,琉璃看着他,仿佛在透过他看别人。
直至琉璃的身影消失不见,胤礽才转身大步朝着康熙的营帐去了。
胤礽走了进去,康熙正在御案前批着折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死了一个孩子,又圈禁了自己的儿子,对于这个男人而言,似乎半点不是事儿。
胤礽嘲讽的想着。
“臣见过皇上。”
康熙心中叹息,面上却不显,“保成,你怎么来了?”
胤礽抿了抿唇,
“臣想求皇上,废了臣。”
康熙震惊的起身,他虽然想过废了太子,打压了胤礽,可到底是心疼这个年幼失怙的孩子,这是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他舍不得。
他和胤礽的关系越发僵硬了,可如今胤礽又为何自请废立?
是谁和他说了什么?
康熙脸色沉下来,压抑着怒气,不等他开口,胤礽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开始讲述起来。
他没有在故意用君臣论来膈应康熙,只是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诉说着自己的委屈,
“汗阿玛,儿子是你一手带大的。”
“儿子还记得,儿子幼时接种天花,是您亲自陪着,手把手教养儿子,儿子的骑射也是您教的,毫不夸张的说,您给儿子的爱很多很多,儿子很感激。”
“可儿子不明白,现在为何就成了这种地步呢?”
“是儿臣没有分清楚,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是君臣,再是父子。”
“儿子很累,太累了,互相猜忌,儿子不愿再如此了,”
胤礽顿了一下,“所以儿臣求阿玛废了儿臣的太子之位。”
胤礽跪在地上,头磕在冰冷的地板上,康熙身子晃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保成……”
他心里明白,这是自己的错。
可天子不会有错。
康熙抬手捂住眼,“朕成全你。”
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很快,康熙的圣旨传出,废太子,改封理密亲王,朝野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