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牵着雪如的手走到小花园里,雪如有些拘谨,胤礽很是镇定,雪如的侍女白术和胤礽的哈哈珠子德柱落后几步跟在后面。
雪如尽心尽力扮演纯真可爱的五岁小姑娘,歪着脑袋,眼睛清凌凌的,“你就是太子殿下吗?”
胤礽矜持的点点头,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即便此时胤礽牵着雪如的手,雪如却看出来几分疏离。
真有意思,既然不是参赛选手,那么你会是谁呢?
雪如天真烂漫的眨眨眼,琼鼻微皱,“原来太子殿下这么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最好看的人了,比我哥哥还好看,不过还是我最好看!”
雪如偷偷笑起来,像个偷腥的小猫。
胤礽这下是真的红了耳朵,活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敢用漂亮来形容他,他不满一岁就被册封为太子,旁人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哪里还敢用形容女子的词汇来形容他……
就算是个小姑娘,那也不能这样耍流氓啊……
雪如看着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儿,还有蝴蝶飞舞,有些低落,“今日阳光这样的好,可惜不能放风筝了……”
雪如耷拉着脑袋,胤礽高她许多,就看见面前的小糯米团子垂头丧气的,可怜极了,胤礽皱眉,他一点也不想看她失落的样子……
“这有何难,孤让人取来便是”,雪如闻言惊喜抬头,“太子殿下,你真好!”胤礽皱着的眉放松了,她开心就好……
不等胤礽高兴起来,雪如兴奋的放开胤礽的手,转身对白术说,“白术白术,今日我可要把风筝放的高高的!”,
兴奋的拿着风筝疯跑起来,全然把胤礽抛之脑后……
胤礽心里忽的酸涩起来,小没良心的……
雪如才把风筝放起来,兴奋的仰头望天,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的风筝,孤零零的,胤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即便胤礽面无表情,可雪如就是看出一股可怜的意味,雪如把风筝胡乱塞到白术手里,回身跑到胤礽身边,“太子殿下怎么不来?快来和如儿比比,比比谁的风筝更高些!”
胤礽也扯出一抹微笑,看着雪如回头那灿烂的微笑,灿若朝阳,灼热的印入他的眼底,炽热的在他心底留下了永恒的印记……
他也从奴才手里接过那个燕子风筝,放了起来,却有意比雪如低上一些,二人笑闹着就过了一个多时辰。
二人被奴才叫停的时候,已经玩的脑袋上全是汗,雪如的额发也有些乱,脸蛋红扑扑的,胤礽想,皇阿玛确实没说错,小小年纪便可窥之未来倾城之色……
奴才把人引到亭子里坐下,又上了茶点,胤礽见雪如的眼睛一直盯着桌案上的桃花糕,目不转睛,却又不好意思伸手拿。
胤礽试探的拿起一块,果然雪如的眼神就跟着桃花糕走,当那块糕点放在雪如面前之时,雪如眼睛都亮了几分,“多谢太子殿下!”
随即捧着糕点欢欢喜喜的吃起来,胤礽也笑着,“别叫孤太子殿下了,孤比你大上两岁,那你便喊本宫哥哥吧,孤便称呼你雪如,可好?”
雪如胡乱点着头,含糊的说,“是,太子哥哥……”
胤礽心跳加速,太子……哥哥……,听着比想象中还要悦耳些。
胤礽就这样温和的盯着雪如用糕点,忽然有个不速之客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大阿哥胤褆带着奴才也来了花园,他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位瓜尔佳格格,凭什么额娘说这个格格只能陪着胤礽玩?
明明他是皇长子,胤礽不就是太子才有这个待遇吗?凭什么太子有皇阿玛全心全意的关爱,他不服气,便事事都要与胤礽争,他想证明他不比胤礽差,他也想要让皇阿玛多看看他……
胤褆带着不服气,带着他的哈哈珠子阴阳怪气的,“听闻太子二弟在花园玩耍取乐,不思进取?真是半点也比不上我……”
胤礽心气不顺的看着这个打扰他和雪如的大哥,也冷哼一声,“孤乃是奉了曾祖母的命令,带瓜尔佳格格来花园玩耍,见见花园风景罢了,大哥何必如此少见多怪?”
胤褆语塞,这个胤礽,就是欺负他嘴笨,才拿太皇太后来压他的……
他气鼓鼓的看向这位瓜尔佳格格,脸忽然涨红起来,好漂亮……这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儿……
胤褆脸色通红,耳朵也是红彤彤,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有胤礽虎视眈眈,总觉得自己在雪如面前丢了面子,竟然转身带着奴才就跑了。
胤褆的哈哈珠子都没有反应过来,等胤褆跑走之后,才转身追着胤褆,“大阿哥,你慢些,你等等奴才!”
凉亭里的奴才都有些懵然,大阿哥怎么就跑了?胤礽看着专心进食的小姑娘,心中了然,大阿哥如今才九岁,想来也是见到雪如,春心萌动吧……
胤礽压下心中的怪异,等着雪如吃完糕点,又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嘴,才牵着雪如的手回到了慈宁宫正殿里。
殿内的几个大人就看见胤礽落落大方的牵着雪如走进来,袍子一撩,文质彬彬的跪下,“保成见过曾祖母,皇阿玛”
孝庄温和的叫了起,“保成啊,今日个瓜尔佳格格相处的可开心?”
胤礽镇定的回答,“保成和雪如相处的很是开心”,好像和对待旁人没有什么不同一样,若是忽略他红红的耳朵和话里对雪如的亲近,确实像是冷淡极了。
孝庄和康熙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孝庄慈爱的开口道,“既然保成喜欢,那日后就准允瓜尔佳格格常常进宫吧。”
瓜尔佳福晋带着雪如谢恩,而后几个大人又说了些场面话,瓜尔佳福晋才带着雪如离开。
离开前,雪如回头看着胤礽,胤礽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好像毫无变化,可雪如莫名的就是觉得胤礽是有些不舍的……
她忽然挣脱瓜尔佳福晋的手,跑到胤礽的身边,“太子哥哥,日后雪如还可以和太子哥哥一起玩吗?”
胤礽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雪如会这么大胆,随即点点头,笑容却真心不少,“自然可以。”
雪如才满意的给孝庄行了个礼,“太皇太后,奴才告退”,她又乖巧的去牵着瓜尔佳福晋的手,瓜尔佳福晋吓得要心脏骤停了,就知道这个小坏蛋一定会惹事,这可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如此放肆……
完了完了,瓜尔佳福晋心慌不已,太皇太后却并没有生气,她反而真心实意的笑了出来',“无事,你们退下吧。”
孝庄虽然没有预料到雪如如此大胆,可雪如的脾气却是意外的对她胃口,她本就出身蒙古,喜爱这种爽朗大气活泼大胆的女子,比如宜妃,想来把雪如嫁给胤礽,也是好的。
雪如和胤礽在一起,她发现胤礽真心实意的笑容都多了些,或许是胤礽年幼失怙又是太子的缘故,她和康熙总是格外疼爱胤礽,只是不知道为何,胤礽虽然总是温和带笑,却总能感觉胤礽是不开心的,如今,到了多了几分烟火气。
雪如走后,孝庄慈爱的让胤礽上前来,“保成,你觉得瓜尔佳格格如何?你喜欢和她一起玩吗?”
胤礽点点头,“曾祖母,保成觉得雪如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子,如同三月暖阳,保成喜欢和她一块玩,日后保成还能和她一块玩吗?”
孝庄笑意加深,“保成,你若是继续用功,自然是可以和她一块玩的,只是要将她留在身边,还是要有足够的能力才行……”
孝庄带着深意的眼神落在胤礽身上,胤礽只做不懂。
另外一边的胤褆快速跑回惠额娘居住的延禧宫,跑进房间里捂着砰砰的心跳,大口喘息着,想到雪如,脸更红了,他如今九岁,再过两年就是晓事的年纪了,暗暗下定决心,长大了一定要娶雪如为妻!
他气鼓鼓的,都怪胤礽,害的他丢了面子,也没来得及给雪如打招呼,下次,下次和雪如再见面之时,一定要给雪如一个好印象!
………………
瓜尔佳夫妇带着雪如上了回府的马车,雪如讨好的看着瓜尔佳福晋面无表情的样子,狗腿的笑着像模像样的给额娘捏腿,“额娘,如儿知道错了,如儿再不敢了……”
雪如挤眉弄眼的给阿玛使眼色,石文炳只缩着脖子,给了她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他也管不了他夫人啊…
瓜尔佳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雪如嗷的一声,捂住额头,控诉的眼神盯着瓜尔佳福晋,瓜尔佳福晋没好气的说,“你这小混蛋,今日额娘差点没被你吓死!”
……………………
胤礽用完晚膳后就回了毓庆宫,书房里点了烛火,胤礽认真的温习课业。
他的哈哈珠子站在一旁,胤礽揉揉眉头,“德柱,你退下吧。”
胤礽复又拿起书,头也不抬,直到他的哈哈珠子退下去,关上房门,他才放下手里的书。
他抽出画纸,研墨作画,为雪如画了一副今日相见时的样子,雪如站在花丛中,蝴蝶飞舞,好不可爱。
他等墨干透之后,才小心的把画像藏在博古架上,又给自己营造出一副兢兢业业认真学习的假象,夜深时才去睡下。
他闭上眼,眼前仿佛还是咸安宫十几年的幽闭时光……
他是那个史书上刚满周岁就被册封为皇太子的爱新觉罗·胤礽,是他的皇阿玛手把手培养出来的储君,聪慧好学,文武兼备,精通百家经典、诗词歌赋,弓马骑射样样不输,有治国之能,朝野上下均有贤名……
风光霁月,温润如玉,他的才能不输给任何人,包括他的皇阿玛康熙帝,他只是败在,太过相信他的父皇了……
他败在康熙日益深重的疑心里,日益长成的储君和年老的皇帝或许必有此争吧,早在他封为太子搬入毓庆宫时,他就知道,这既是保护,也是监视,他没有隐私全盘接受了,只是他没想到,对他疼爱有加的父皇竟然真的会废了他,早在第一次他被废之后,心气就散了……
皇阿玛的斥责仿佛还在耳边,好似仍然处在那幽静冰冷的咸安宫里……
他初到这里时,心里是绝望的,他难道还要再经历一次上辈子的苦痛吗?虽然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些不像他上辈子了,可是这个世界曾祖母和皇阿玛对他的爱仍然是真的……
心绪复杂,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每天脸上都挂着假笑,好累啊……
胤礽有些迷茫,又无所适从。
夜色暮霭,慈宁宫。
康熙坐在下首,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皇祖母,依您看,这瓜尔佳格格如何?家世贵重,儿郎也给力,石文炳在朝中又颇有能力,将来也是极大的助力。”
太皇太后点点头,上了年纪脸上皱纹很多,皮肤都松弛下来,一颤一颤的,“是不错,身上还留着爱新觉罗氏一半的血脉,这是最好的人选了。”
“玄烨你许是不知,今日保成和那个小格格一起,开心多了,都多了几分人气,瓜尔佳格格活泼有趣,想来保成也是极喜欢的。”
康熙讶异挑眉,似乎是被太皇太后的话震惊了一般。
胤礽自出生来,甚少哭泣,虽然聪慧好学,脸上虽然常常带笑,却总有一种独立于世的感觉,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活不起的死样子。
他们都觉得是不是因为胤礽出生就没有母亲的缘故,康熙只能对胤礽好些,再好些,以期望可以弥补胤礽,也让胤礽开心些。
是以康熙听到胤礽多了几分人气,也足够他惊讶的了。
康熙搁下茶盏,一锤定音,“既如此,那便将她定为保成的太子妃吧,等她及笄便宣旨吧,”
“如今保成和瓜尔佳氏年龄尚小,也可让瓜尔佳氏常常入宫,培养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太皇太后欣然同意,太后只在一旁不吭声,这不是她可以插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