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戏子

最后一抹朱红上唇，一个戏子的妆容就此完成。秋娘挑起他的下巴，勾起唇角，满意地左右打量。吐出一口烟：“随然，今天你就是京城里最美的花旦。”

男子演花旦，皮相自是要好的，皮肤也得细腻光洁，不然担不住妆。沈随然定定地看向铜镜里的自己，一个戏子模样。他站起身向木秋娘伸出手：“给我吧，该上台了。”

木秋娘靠在花纹繁杂的梳妆镜上，从包里摸出一把枪：“你说让你用什么方法杀不好，非得整这死出。”沈随然熟练地给枪上了膛，藏进戏服里。“萝春裳怎么做有她的道理。”秋娘闭上嘴看他上了戏台。

与君阙京城最大的梨园，受无数文人墨客的的追捧。不是戏唱得有多好，是花旦个个都是美得雌雄莫辨的男人。沈随然便是最俊的那个。所以客人都会在看完戏后和他待上两盏茶的时间。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韵光贱！”一曲毕，他捻起锦绣衣段，向人微微欠身，台下坐着一个颇英俊的男人，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椅子的把手。一个下人俯身给他添茶水却被他一脚踢到了戏台边发出一声闷响。他不紧不慢地收回腿：“戏唱完了还添什么茶，没点眼力见。”随后他扯过外套向会客厅走去，留下梨园的人噤若寒蝉。沈随然在台上冷冷地盯着那个背影，握了握怀里的枪，进屋卸妆去了。

一个军人走进屋时，沈随然刚洗净脸。他听到军靴声的时候擦脸的动作顿了顿。那人开口：“少帅让公子三分钟后到会客厅。”沈随然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沾着脸上的水，漫不经心地向那军官瞥了一眼：“告诉你们少帅，我知道了。”军官愣愣地看着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还是个男人。沈随然抖抖衣服才慢慢地进了客室，此时已经过去了四分钟。

木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因为会客室的客人非富即贵，所以会客室也格外奢华雅致，光说那张镶银的檀木桌就价值过万。男人坐在一张木椅上，随手把玩的复古英伦风枪，刚好对准了刚刚进门的沈随然。沈随然全当没看见，微微欠身行礼：“军爷。”他好像没有因为那一分钟发怒，他好像没有因为那枪口害怕。

“叫什么名字。”

“回军爷，沈随然。”

男人仔细端详起他的脸，阳光打在他半边脸上，白白的细绒毛，红润的嘴唇，勾人的桃花眼，以及眼尾那颗嫣红的小痣，除开有些瘦弱的身体不说，是张完美的皮囊。

“过来点。”男人放下二郎腿，开口命令道。

沈随然走到男人身前半米的地方

“看着我。”

沈随然低头看向男人。

“知道我叫什么？”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他坐。

沈随然当没看到，男人也不计较，站起身来低头看向他。

“不知道。”

男人用枪挑起他的下巴：“不知道？”

“嗯。”

冷冰冰的枪口抵着他的喉结，轻轻戳了戳：“那你记好了，”他抬手掐住了沈随然的下巴：“我叫傅自安。”他的指腹抚过沈随然眼角的小痣，眼睛眯了眯：“记好了，下次我来的时候别再迟到了。”另一只手握着枪拨开了沈随然的外衫，碰到了一个同样坚硬的东西。

沈随然心下一紧，反倒是傅自安笑了笑将那把枪拿出来扔在桌上，他颇为怜惜地拉起沈随然的手捏了捏：“美人儿的手怎么可以拿枪呢？多可惜啊。”他低头吻在沈随然手指的骨节上。抬头看向他墨绿色的眼睛带了一丝笑意：“你说对吧？”沈随然点点头，手被他捏得很疼，依旧不吭声：“知道了，军爷。”

“叫我名字吧，我叫傅自安。”

“再见，傅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