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的相处,工藤竟然不知道哀有着这样的一面。
他现在才知道,他对哀忽视的太多了。明明是最熟悉的,每天相处的人,他却鲜少主动了解过哀。
直到博士电话打给他,他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博士支支吾吾,却也没有说个明白。只说要工藤去看看陪陪哀。确实,博士并不知道工藤和哀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对于博士来说,他们俩只是普通朋友。便也不好要求工藤太多…
博士知道,每年的今天,哀总是情绪极其低落,关紧房门。而他不在日本,实在是担心,只能委托工藤帮忙看看。
放学后,工藤拿了博士的备用钥匙,进了阿笠宅。
他小心翼翼打开房门,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他走到哀经常待着的地下室,也没有哀的身影。
这时,一个玻璃杯掉落地上,声音立刻引起工藤的注意。他随着声音,来到哀的小小房间。这一幕,才叫颠覆。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哀:
平时她理智,冷静,行为稳重。可是她现在就像一个醉汉一样,穿着宽松的米白色睡裙,抱着酒瓶子坐在了地板上。她似乎醉了,眼睛努力睁开着,拿着空酒杯摇摇晃晃往自己口里倒着,却疑惑发现什么都没有。最后,她仿佛生气了一般,把杯子往地上一扔,“咚”的一声落在了工藤的脚边。
工藤默默捡起来杯子,他也坐在了哀的旁边。哀似乎看不见他一样,呢喃地说着什么。
“姐姐…姐姐…”她呢喃,声音断断续续。工藤将耳朵凑近一点。
“姐姐…”她一直重复着,可是眼泪忽然直直地掉落下来。
这是工藤第二次见到哀哭。同样,也是因为姐姐。是呐,她不像自己,有父母有朋友有同学有兰,她在世界上孤苦伶仃,只有一个姐姐,可是,也早早离世。
“对不起,我不应该删除资料…”
“Gin,求求你,放过她…”
“放过她,我做什么都行…”
哀一直喃喃自语。她眼睛努力睁开着,可是醉酒的她却看不清眼前人。
工藤太心疼了,他听着这些,又想起了广田雅美的案件。他猛的记起,今天,是雅美的忌日。
他心疼地抱着哀,可是哀似乎不认得他,使劲挣扎起来。
“放手,你们不要碰我,脏,走开!”
“Gin,滚开!”
“灰原!是我!我是工藤!”工藤抱着哀愈发紧了,不顾她的挣扎。但是他又怕伤了她,只能轻轻收紧自己的指甲,环抱着哀。
“没事了,没事了。组织已经没有了,Gin也死了。”工藤的声音吐在哀的耳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安抚她。
“工藤…”她渐渐回过神来。
“工藤,对不起,对不起。我没能研究出解药…”她似乎又开始了忏悔。
“让你和兰分离…对不起。”她一次又一次说着道歉,让工藤心里如同炸弹一样,这些话,她从未对他说过。
他这时候才细细思考,平时他的一些“责怪”,似乎给了她巨大的心里压力。其实,工藤也并不是非得要解药不可。这种日子他似乎越来越适应。但是他习惯了隔三差五询问解药进度。他一直觉得这件事就和说吃饭睡觉一样普通,可是,他没有想到给哀带来了这么大的压力。
她明明每次表情是那么毫不在乎,甚至还会回怼他的心急如焚。原来,她是那种表面云淡风轻,可内心总是将责任和压力默默扛给自己的人…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解药了。灰原!”
“我也不是那么爱着兰,我是爱着…”他顿了顿,似乎考虑应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可最后,感性战胜了他,“我是爱着你的,灰原!”
他豁出去了,他终于袒露了自己心里话。这段时间以来,他发现他可以没有兰,但是不能没有哀。哀就像空气一样,看起来似乎不重要,可离开了她,他便坐立不安。
“灰原,在一起吧!”这回,是他说出这句话。他真诚而坚定。
同样,哀也没有回复他的话。
可是,那一瞬间,她有了一丝反应,忽然也抱紧了工藤,将脸紧紧埋在工藤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她的肩膀颤抖了起来。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同时,工藤感觉肩膀上的衬衣湿湿凉凉,是哀的眼泪。
可是哀仍然没有抬头的意思,头仍然紧紧埋着工藤肩膀。
“不要看我。”
她想保留一丝体面。
随后,她大恸。肩膀更加剧烈抖动了起来。
“是我,是我害死了姐姐。”
“我害死了她,是我的错…”
“我太幼稚了,轻信了他…”
“我害了自己还害了姐姐…”
“这样的我,连死也不敢。”
“我配不上姐姐的爱,姐姐一定不会原谅我的…”
“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灰原!”
“是组织的错,不是你的错。”
工藤既心疼,又做不了什么。只能一遍遍的轻生安抚她。
“工藤君,我还欠你十年光阴…”
“我会慢慢还给你的…对不起…我把你的毛利夺走了…”
“我宁愿用我的寿命,换取aptx的试验品…”
“我祈求老天,可是它并没有答应…”
“可能我的寿命,我的一切,都没有任何价值…”是呐,哀一次次不惜以自身做aptx的实验,她又怎能不知道药物对身体的伤害。原来,她是抱着一种拿寿命换取解药的心态在研究。
哀以为是做梦,工藤没有钥匙,不可能进来。那么这个工藤一定是梦境里出现的。
她终于有了情绪的发泄口,她向他忏悔着…
“工藤,你不要难受哦…我明天,一定一定继续研究,一定给你做出解药,一定让你和兰幸福…”她断断续续说到。她觉得梦里的工藤忽然好温柔呀。
“你知道吗?以前我梦到你,总是很凶很严肃的样子。可是你今天,好温柔啊…”她哭着又笑了…
“你也有温柔的一面是吗?”她淡淡笑着。很快,又自嘲了一句,
“所以,你是又把我当成毛利了吗?”
原来,在哀的心里,工藤新一的温柔,只会给兰。这是她在那一晚,学到的东西。
工藤心疼得窒息。这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好好了解过哀的内心。原来她是这样的自责忏悔和痛苦。她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可是她也是一个人呐。没有人能让她吐露情绪,没有人能让她敞开心扉。她只能一次又一次将这些负面痛苦的情绪和记忆暗自消化。显然,她总有消化不了。于是这些情绪就一直这样折磨着她,煎熬着她。
可是哀却…工藤喉咙也不由得哽咽。他想起了那晚,他向哀不断索取安慰的时候,她居然还在考虑在乎他的情绪。她心疼地一次次地包容甚至纵容一般地承受着他的难受和痛苦,露出最柔软的心。而他给哀的有什么呢?只是在他进入高潮时,一声轻轻却绞杀着哀的“兰”,以及事后的“忘记”…
他曾经觉得,兰和他分手已经是最痛苦的事情了。而哀,明明承受的比他多得多。可是这十年来,哀居然还承担着帮他疏导情绪的角色。这就像一个伤痕累累病入膏肓的医生却还要打起精神,撑着一口气救治其他的病人。
他忽然觉得他的安慰只是杯水车薪。他做得那些事情简直是太坏了。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地安抚着哀,感受着哀的颤抖和难受。
感同身受。他终于明白了这个词。
终于,哀的动静越来越小,似乎是深深沉睡,也可能是酒劲上来,让她昏睡。
工藤小心翼翼像对待珍宝一样将哀轻轻打横抱起,又将她放在床上。
可是,床头的横七竖八的药瓶却刺进了工藤的眼里。
他拿起药品,一罐罐看了起来,面色越来越凝重:
全是安眠药,超大强度的安眠药…
最后,他又拿起一瓶看了起来:
紧急避孕药。
只剩几颗。
这更是让他心疼到难以呼吸…
【这篇是不是很甜。哀向柯袒露心扉。】
最多再甜一节,然后开虐。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