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怎么天黑了都没找到……"
两个穿着稻妻幕府士兵服的人迷失在偌大的山林,其中一人拨开一丛灌木,小声嘀咕,泄愤般踢了一旁的一簇星星点点的小花一脚。
"没关系,明后天大部队不就都赶来了?到时候把山上都搜个遍,他还能遁地不成。"另一个人反倒放松地靠上一旁的树。
“将军大人真的这么说吗?要我们围追堵截那位,那位不也是个什么神明。"其中一人面露担忧的神色,唯恐执行错指令。
另一个思索了片刻,想起威严的神明在千阶之上:
"...…把他带回来.….."
兵士耸了耸肩:"没规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就是不遗余力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他带到将军大人,就办去吧,我们只需听令行事..….喂,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
下一秒那人便无缘无故地昏了过去。
"喂!真是,蠢货,只会拖人后腿的胆小鬼。"兵士愤恨地踢了他一脚,又嫌恶地在一旁的花间蹭了蹭,不满地自言自语地嘟囔。
林间传来鸟雀清脆的啼叫。
“咚——"两个人并排倒在山间的小路上……
"人类真是够蠢的,一个地方可以栽上两次。"从阴影里走出一个少女,对着地上两坨人影嗤之以鼻。她白色的衣装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明亮,每走一步裙摆又会绽开五色的花。
"师傅。"一身青衣的少女紧随其后,拨开林叶,手中拎着一把银色的长剑。
"啧。"星野极乐簇起清秀的眉头叫道,"都说了别叫我师傅,我不收徒弟,要叫叫前辈。"
泉芸萃愣了几秒,垂了垂眸应了声好。
"要告诉灵香备上几瓶解百慕达奶油花的毒的药,等蓝桉他们过来把这两个人拖走盘问盘问,"极乐将手中的剑,甩上肩头,一脸不屑,"一猜就能猜到是政府的兵,不是来抓大人就是来灭我们族的。"
芸萃张大了眼睛:"妖与人隔山而居相安无事,偏偏要这个时候.….."
"相安无事?"极乐对着天空翻了翻眼,没好气地伸手戳着她的额头,"你还真是笨啊,跟着我学了这么久都学到了什么啊,只会弄刀舞剑的武呆子。”
"人类才不会因为妖族安分守已就不惹事生非,挑起战争是他们的强项之一。"极乐碎碎念,一挥利剑砍下一片可怜的枝叶,哗啦啦地一阵坠落。
"‘巡山’传信用的千纸鹅还有吗?"
"自从斯卡拉姆大人因枫原失忆一事性情大变后就没折过了,上次向璃月妖族传信还是用的释槐的小长山鹊。"芸萃翻了翻口袋,只找出零星几颗可百毒的药糖。
"啧,真是麻烦。"极乐皱眉,把昏迷的两名士兵一同踢进状似三叶草,却开黄色小花的花丛中。她紧握到柄,垂直向下插入地里,掌中运起妖力,一时四周的风因灵气而剧烈地鼓动。
一时以两人为圆心,由内向外里长出一片一片的天堂鸟花。
细长的白色花瓣形如纤鸟,橘红色的花瓣衬得像张开的翅膀,高高地翘起一角向着天空,像在向上天乞怜。
"等‘守月’的那两位回应我的灵力后,这片天堂鸟就会消失。"极乐将剑拔出,收回鞘内,向一脸求知若渴的芸萃解释。
"你的妖力也很充沛,为什么不肯学法术?"她状似无意地一问。
"斯卡拉姆齐大人说维持我性命的便是这份妖力,如果消耗得很快,我也会死。"她定定地回望极乐,"师傅教我剑术已足够防身了。”
"叫前辈,"极乐瞪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果然逆天改命是会有代价的。"
"天行有常,哪怕是斯卡拉姆齐大人那样的神明,能力也会被限于天命之下,不过我得以那短小的寿限,享受更多时光,已是完成人生夙愿了。"芸萃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切。"生而长生的天堂鸟花妖并不能理解她的知是常乐,只是自顾自地用剑尾杵着地面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吧,接下来更往东走,在天亮前把周围这一片都巡一遍才是。省得有更多愚蠢的敌人从四面八方来,若是丢了性命,斯卡拉姆齐大人又要多几项善后工作了。
她最后下定决心将脑中缠绕紊乱的思绪暂时丢之脑后,抬脚在白花间踢出一条漆黑的路,被彩色裙摆碰及的灵力都四下散开,像散落于夜的白色星光。
"好的师傅。"
"啧。”
“叫我前辈!"
斯卡拉姆齐定定地望了一会儿那片天堂鸟,低声和枫原万叶说了加快速度。
"是雷神大人派的人已经上到山上了吗?"枫原万叶和他一道运起轻功,踩着草地间露水下山,他隐约感知到那个方向的妖力浓郁而熬悉,由此联想到寨中的某些伙伴。
这时间绮丽和灵香应该在"驻水",不知今夜"巡山守月"的又是哪批小妖。
他们是否接收到斯卡拉的命令在井然有序地备战呢。
"我管她干什么。"斯卡拉姆齐不满地冲天翻了几个大白眼。
"就算她请我回去我都不回,更别说派兵来抓我,她妄想用凡人囚神?可笑,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伤了她的人。"
枫原万叶笑了笑。
曾经以管理妖族控制鬼族为由将他禁足的地方,成为了他如何都不肯离去的家。
确实可笑。
"我担心的是别的事情,"斯卡拉姆齐微不可闻地动声。
"那是在担心小妖们吗?"枫原万叶踏上一枝树桠,随后发力蹬到他身边,牵上了他的手,"斯卡拉不用担心琦丽她们吧,妖生来善战而不好战,她们也会希望斯卡拉毫无保留地信任她们的……"
哦,忘了这家伙耳朵灵得不像话。
"你以为山里的小打小闹和真正的战争差别不大吗?"斯卡拉撇了他一眼讥讽道,却没有甩开温热的手,"这关系她们的生死,我不能时时护着她们。"神明庇佑不了虔诚的信徒,他虽嘴上不谈,但这是真正让他困顿而苦伤的,枫原万叶的手似乎握得更紧了。
"我只是在安慰你而已,斯卡拉,"枫原万叶小声说,"有时候思虑太多伤神伤身的是自己。"
不如暂时随波逐流。
他发觉斯卡拉姆齐似乎脚下踩空而趔趄了一下,于是连忙发力拉了一把,原想直接把人捞怀里,却被他又羞又愤地推了出去。
枫原万叫好声好气告饶许久才重新把斯卡拉的手牵回来。
举世皆浊而或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
斯卡拉姆齐感受着身边人紧紧的跟随靠近,不由得默默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