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迁头皮发麻,手下意识攥紧。
他看见了,看见到了那个声音的主人。
是李茗秋。
凌晨感受到了青年的紧张,尽管他面上不显,可微微发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
凌晨向下看去,面无表情。
李茗秋四肢不协调的在地下爬行,头颅因为脖子难以承受而欲断不断,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双目茫然,衣衫褴褛,只是一遍一遍的重复“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迁冷静一下,李茗秋目前没有攻击他们,就说明没有达到条件前,他们是安静的。
如果可以沟通的话,倒是能忽悠。
“如果她发难,你可以压制住她吗?”萧迁小声询问。
凌晨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不屑,嗤笑:“她没有外面的园长强,园长我可压制几分钟,何况她。”
萧迁闻言点头,他不禁感叹,拉凌晨入伙真是个好选择。能打,且聪敏。
同时,凌晨在他的心里危险上升了一个点。
萧迁轻呼出空气,松开了握着凌晨的手,与凌晨一前一后的向下走去。
“咯……咯……我……是……谁……?你……知道……吗? ”
李茗秋到处爬行,嘴里不断重复。
萧迁走近了,才发觉,李茗秋的双腿被打断,隐约可见白骨,所以她才是爬着行走。
李茗秋微抬起头,看着萧迁,咯咯笑着,重复那句萧迁听了无数遍的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萧迁露出笑容,自上而下的俯视着李茗秋。
“回答我!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就去死吧……你不知道……?”李茗秋身躯微微颤动,看着萧迁笑容愈发诡异。
“知道。”
李茗秋愣了一下,似乎疑惑不解。
“那……我是……谁?”
萧迁蹲下身,一只手轻轻将李茗秋的头扶起,看着她眼神温柔:“你不记得我了吗?”
李茗秋更加疑惑了:“你……是……谁……?”
“我?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为了我可以去死。”
李茗秋点了点头,嘴里重复着萧迁的话,又反复看向萧迁。
“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了。不过,因为某个人把我的记忆给篡改了,所以我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名字。”萧迁笑吟吟的胡说。
看来李茗秋的记忆是错乱的,残缺的。这就说明,他可以利用这一点,只要不触发李茗秋的攻击条件,就没有问题。
而且萧迁也不会蠢到贴着李茗秋,他和李茗秋保持着一定距离,如果李茗秋发难,那萧迁不介意把她的头给甩飞,这也就是萧迁为什么要去扶李茗秋的头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我叫什么?!” 李茗秋的嗓音变得尖锐。
“不,我知道。只是不确定,你也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字过完这一生吧?”萧迁继续哄骗,“我们需要找到你真正的名字,不是吗?所以,你会帮我的吧?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人!”
李茗秋思考一下,又重复起“最重要的人”,眼神里是止不住的疑惑。
“有道理……有道理……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
最后,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萧迁抚摸着李茗秋的脸,缓缓移到脖颈处,轻声询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李茗秋努力回想,脑海中只有一些零散的记忆。
“你想跑?”
那声音低语。
“你是神选中的祭品……你不许跑!”
“嘭!”
血溅到墙壁上,和依靠墙壁的枯骨上。
“啊——!”
尖锐的惨叫。
“不要——!不要杀我!求求你……求求你!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不想死……我的家人还在等我……我不想死,不想死,我不想死……”
“求你……不要杀我……”
呼喊渐渐微弱,到最后只剩轻微的呼吸声。
“神啊!我向你献祭!为您送上您中意的祭品!”
“她的痛苦,您会喜欢的。”
“我的神啊!您的光辉终会遍布大地!”
宛如恶魔的祈祷。
“咔。”
浸着血色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里,无神的看着墙壁上一个海豹拿着斧头劈砍着什么的倒影。
以及,一滴落在石床上的不知是血还是泪的水渍。
……
李茗秋喃喃,眼眶湿润,一滴又一滴的血泪落下,她的脸被血给染上了一抹凄凉。
“我不想死……不要……不要杀我……”
萧迁低声:“什么?”
“神……海豹……祭品……假……信徒……神……海豹……祭品……假……信徒……神……海豹……祭品……假……信徒……神……海豹……祭品……假……信徒……”
李茗秋不断重复。
萧迁皱眉,前面几个好理解,神估计就是那个日记所提到的神,海豹是园长,信徒园长和那个道士,祭品是李茗秋?又或者是女鬼……
那么“假”是什么?
假……女鬼、园长都出现了,那么,道士呢?假指的是道士?假道士?道士到现在都没有出现,是不是说明,根本没有道士?或者有,但不是我理解的“道士”,而是一个叫道士的人,或者是某个代号等等。
萧迁不停思索着。
而凌晨则是也垂着䏬,陷入了沉思……
李茗秋终于不哭了,她只是愣着。
萧迁停止了思考,起身松开了手。
结果李茗秋的头“咚”的一声落了地。
萧迁:“……”
李茗秋:“……?”
凌晨:“……咳。”
萧迁看着李茗秋,有些犹豫:“你还可以走吗?”
李茗秋点头。
然后,就形成了这样一副画面,萧迁带着李茗秋向下走,李茗秋边爬边头磕地,凌晨在一旁嘴角上扬又压下。
到了最底层。
李茗秋非常抗拒进去,萧迁无奈,只好和凌晨先走了。
血。
好多血。
四周的墙壁上都是干涸的血迹,还有各种划痕。一堆靠墙枯骨垒在一起,正中央有一张石床,上面非常干净,但是血腥味十分重,都快化成实质。
萧迁脸色稍沉。
在这里,人如草芥,枯骨成山。
人命,似地上的野草,被无情的踩踏。
无人在意,无人知晓。
“不要在意这些。游戏的牺牲品罢了,不是真人。就算是,死都死了,何必在意。收起你那无用的怜悯。”凌晨瞥了眼萧迁,淡声提醒,“望渊游戏,心不应该有这些东西。怜悯,最不值钱。”
“我知道。只是感慨一下。我很清楚什么该有,什么不该有。” 萧迁收回目光,“我只是还没适应。”
凌晨不再言语。
萧迁看着这四处皆是墙壁的密室,目光落在在了石床上,向前一步,用力推了推。
没推动。
萧迁的力气又加大几分,还是没有。
萧迁:“……来搭把手。”
凌晨和萧迁用力推着石床,终于推开了一道足以容纳一个人的缝隙。
凌晨率先跳下去,萧迁紧随其后。
一落地,萧迁便被里面的内容给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