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立粥棚之后,不过几日就是除夕了,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京都的年味儿也是愈发浓郁了。
这一年到头,就指望着这个除夕阖家团圆,郭络罗氏进宫参加家宴,皇上是把他们当成皇亲国戚了吗?虽说硬说这也是能攀上的,谁让郭络罗家主母瓜尔佳氏是正白旗的主子呢,可不就是个皇亲国戚。
很快就到了除夕那天,郭络罗氏早早儿地就把家里都收拾好了,用了早膳,乾隆的旨意就下来了。
“圣上口谕:忠勇公携福晋,赫然大人还珠格格进宫赴宴。”
“臣遵旨。圣上隆恩浩荡,臣不胜欣喜,万岁万岁万万岁。”
瓜尔佳氏走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了些银票,塞到宣旨太监的手中,说道:“劳烦公公特意走这一趟,这点子心意,请公公喝茶。”
为首的太监轻轻瞥了眼手中的东西,自知分量不轻,心里想着以后可不能得罪这家人,嘴上应道:“福晋客气了,咱们都是给圣上办差的人,哪里能说辛苦呢?还请大人好好收拾一番,即刻进宫吧。”
几人进到了宫中,先去拜见了乾隆。
“臣携家眷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燕云,在忠勇公行完礼之后立刻让人平身赐座。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瓜尔佳氏带着燕云去了后宫拜见后宫妃嫔。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燕云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平身吧。”皇后示意身旁的容嬷嬷将瓜尔佳氏扶了起来,“梓潼姐姐,你我二十年未见,如今咱们也是终于见面了,姐姐过得可还好?”
在座的人都没想到郭络罗氏福晋竟然同皇后是旧相识,他们不知道郭络罗氏代表的什么,只知他们的家族嫡系并未入朝为官,名不见经传。
“我们在这里说会儿话,容嬷嬷你带燕云格格去延禧宫,令妃晋封令贵妃,是该好好拜见的,至于福晋本宫留她在景仁宫说会儿话。”
燕云向皇后行礼之后出了景仁宫,容嬷嬷也随即跟着出来,走在路上,冬日里的御花园并不是那么好看,光秃秃的,不过上面被大雪覆盖,别有一番风趣。
“容嬷嬷,额娘和皇后娘娘很久之前就认识了吗?”
瓜尔佳氏从来没有和燕云说过她同皇后娘娘的关系,郭络罗氏行事低调,尤其是瓜尔佳氏,虽然是正白旗旗主,但是见过她的人却很少。
容嬷嬷是皇后那拉氏的奶娘,对于瓜尔佳氏也是认识的,自然也将两人的渊源娓娓道来。
原来忠勇公福晋的闺名是叫瓜尔佳·梓潼,是那拉氏皇后的闺中密友,年少相识,莫逆之交。只不过一个进了王府成了曾经的宝亲王现在的皇帝的侧福晋,一个成为了正白旗旗主嫁给了当初一心经商,在当时满洲王公大臣看来十分叛逆纨绔郭络罗·风绪。
自那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直到今日乾隆让郭络罗氏进宫参加家宴两人才相见。
“原来皇后娘娘和我额娘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啊。”
“是啊,小格格,其实娘娘也是一早就知道了您的额娘,只不过碍于宫规,只能放在心底。奴才记得您周岁的时候娘娘还特意送了长命锁给您呢,每一年您的生辰娘娘都有送生辰礼,所以格格虽然不认识老奴,但是老奴早就认识格格了。”容嬷嬷也是喜欢这姑娘的,有才情,有能力,又知进退,是个好姑娘。
小时候戴的长命锁,额娘说是她最好的朋友送的,所以到很大了她都没有摘下来过,直到她及笄之年才摘下来。
“原来,小时候的长命锁竟然是皇后娘娘送的,皇后娘娘总是刀子嘴豆腐心。”燕云直到今日还是不明白皇后那么好,皇上竟然不喜欢,令妃的确是温柔小意,但是总觉得她那温柔的背后有着深深的算计,比起令妃她更喜欢跟皇后待在一起。
容嬷嬷看着身边的女孩儿,她没看错人,皇后被令妃压了很多年了,眼前的还珠格格或许是能够扳倒令妃的关键,她是还珠格格,是圣上是万岁爷亲封的还珠格格,正一品和硕格格,就连万岁爷的亲女儿明珠格格都没有这待遇。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容嬷嬷和还珠格格来了。”腊梅走进来看着坐在主位上的人说道。
“请进来吧。”
“是。”
“给贵妃娘娘请安。”燕云进来之后行了礼,而令贵妃也在冬雪的搀扶下走下来将燕云扶起来。
“燕云啊,来延禧宫就跟到自己家一样,不用太过拘束,本宫的七格格很想她的燕云姐姐呢。”令贵妃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可是前一阵儿的流言蜚语,早已让两人离了心,又怎么能真把她的话当真呢。
“谢贵妃娘娘好意,自臣女入宫,娘娘便一直照顾臣女,皇上和皇后娘娘一体同心,对臣女又好,臣女怎会不把这里当家,只是臣女顽劣总是怕触犯宫规,冲撞贵人。”
燕云这话说的极其巧妙,也不知令贵妃有没有听出其中的原由,可能是听出来了,但是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
两人说着话,紫薇也进来了。
“紫薇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令贵妃还未坐下,又转身走过去将紫薇扶了起来:“瞧瞧,紫薇虽然不是由宫中教养可这礼节却是不像宫外长大的,每日晨昏定省从不落下,皇上还真是多了个好女儿啊。”
令贵妃这话看似寻常,其实落在其他人眼里也是挑拨离间,尤其是在容嬷嬷眼里,自明珠格格入宫,去景仁宫给皇后请安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却没想到日日来延禧宫,当真是乱了尊卑!再这样下去,后宫众人就只知延禧宫不知景仁宫了。
燕云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分明是把紫薇放在火上烤,她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贵妃娘娘,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紫薇了,我们两个出去逛逛,可以吗?”
令贵妃话已经说出来了,她也没心思再把紫薇留下,也就放了人,容嬷嬷燕云也把她支开回去伺候皇后了。
“燕云,你是有话跟我说吗?”
紫薇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儿,能看出来燕云支开所有人是为了同她说些话,这话也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紫薇,我想问你一件事,皇上把你过继给了令贵妃吗?”
紫薇不知道小燕子为什么这样说,依旧诚实回答道:“没有,皇阿玛并没有将我过继给令贵妃娘娘,小燕子,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燕云喝了手中的茶,继续道:“那你可知皇后的身份?”
“皇后是皇阿玛的妻子啊,有什么问题吗?”
紫薇被燕云的话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燕云为何说这样的话。
“没什么问题,但是紫薇皇后娘娘是皇上的妻子,是后宫之主,那她便是你的嫡母,你的皇额娘,咱们大清虽然不注重嫡庶有别,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学习汉人文化,就算不注重,但是她是嫡母,断断没有不去给嫡母请安反而去妃嫔宫中的道理。紫薇皇后不计较并不代表其他人不计较,更何况前朝大臣最是注重礼法,你是想让他们参你吗?皇上是天子,他不会管后宫之事,后宫的事情他一旦插手了,会让人觉得皇后无能,一旦参到前朝去皇后无能的名声可真是响遍天下了。紫薇,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让你变成后宫之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令贵妃炙手可热,我们反而要避嫌才是。”
燕云的话说完,喝了口眼前的茶水,紫薇皱起了眉头,理智上来说燕云的话没有错,还很有道理,可是情感上来说她不同意说的,娘娘人好又善良,小燕子这话说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小燕子,你说我的我都知道,我也明白,可是令贵妃对我很好像亲女儿一样,我待令贵妃也是像对我娘一样。”
燕云看着紫薇她是听不进去了,只希望紫薇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好好活下去,她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不过能够跋山涉水独自一人来京都认亲燕云佩服她的勇气。
此时的乾清宫也是热闹非常,后宫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过皇帝的耳朵的,延禧宫发生的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他不能管,就算是后宫出了大事,他第二天也必须是若无其事地去上朝,处理政务。后宫的事情最大限度地留在后宫,不能传到前朝,后宫前朝向来是息息相关的。
“小路子,传旨。皇后,五阿哥,福晋,还有小燕子和紫薇,傅恒和风绪来乾清宫一同用膳,赫然正当值,让御膳房做好了午膳送去赫然小憩的班房去,就不用一同用膳了,待到晚上家宴一同来吧。”
“嗻,奴才遵旨。”
乾隆的旨意很快传到了后宫,他这是告诉后宫妃嫔,皇后就是皇后,没有谁能够越过皇后去。要想过得平安,别没事去触这个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