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罗魄被雷克托找到之后,他一个人在公园里又坐了许久,同时在考虑到底要不要听雷克托的话,去他们的房子里住下。转念一想,他去了也只是多了一个麻烦,没人会欢迎他。
风有些大了,他紧了紧衣服,带上行李四处转悠,他现在还有挺多钱,按理说应该好好攒钱的,但是经历了这么一些事情,他实在不知道人攒钱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攒到死了都消费不出去,那攒下的钱也就是废纸,除了贡献给别人没有任何用处。所以他做出一个决定,一个他从来不敢做的事情——去KFC或麦当劳好好吃一顿,不管多少钱,不管健不健康。
人一旦决定了什么,就会以它为目标努力,罗魄也是。他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快餐店,虽然第一次是因为进了领域,不过他还是按照记忆里的路去找。终于,走过无数路口,他终于找到了一家肯德基店铺,明明门头很显眼,他却不认识。
进店后,店员都拿一种看异类的眼光看他,店里用餐的客人也如此。但他不在乎,随便冷眼,随便避退,看得起他也好,看不起他也罢,他只是来买东西的,没必要在乎别人的眼光。
经过安静的点餐过程,他拿着单号,找了个小角落坐下,但就算在最小最不起眼的角落里躲着,也总是有人看他出丑。和他想象的一样,没人会看得起这个乞丐一样的家伙。
接过自己的东西,他面无表情掏出现金,也不等店员找钱,直接就走了出去。没人挽留他,多收钱的店员也偷偷把多出来的部分揣进自己的衣兜,随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继续给下一位客人准备订单。
“人,很贪婪啊,无药可救。”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并不怎么警惕的看着四周,只有树木,草丛,枯枝败叶还有吃过的风沙。他懒得管了,自己并没有能力,没必要去在乎自己管不了的事情。
他带着一大袋子的快餐,从里边掏出一盒鸡块和附送的蘸酱。由于是头一次吃,他并不知道蘸酱是干什么的,干脆把所有的蘸酱全部倒进盒子里,然后捏着鸡块品味。到最后,他只感觉鸡块除了油的味道,只剩下了复杂的调料,除此之外毫无特色。
“也不过如此,还卖这么贵,真是比抢的还要来钱快。”
罗魄确定了,这些话不是自己心里所想,而是有一个看不见的“人”说的。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也懒得管了。
他就这样边走边吃,顺便把包装纸袋丢进垃圾桶里,明明自己过的已经很不如意了还要在乎这种小事,也不知道算是善良还是悲催。
然后他到了一处破旧的小亭子,亭子还和上次一样,灰尘遍布,没有一点烟火气。他试探着走进去,地上还有一些白菜叶子和一张破旧床垫,还有几只变形了的不锈钢碗盘。他知道之前的一起是真实的,却没想到重逢的时刻来的这么快。之前那个流浪歌手现在过得好吗?他不知道,不过现在除了生活这道难关要过,他倒是想深入了解一下那个歌手了,毕竟殷柔死后,他认识的陌生人也就只有流浪歌手。
他在垫子上坐下,想着和流浪歌手在一起的种种……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回忆和眷恋的,本来也不熟,自己也没有问流浪歌手的名字。这么一想,他一路走来,好像有不少错误的选择。那有什么关系呢?他罗魄何许人也,值得被别人记住?
流浪歌手哦!是你!
罗魄回头,门口处,一个穿着破烂的男人走了进来,还抱着一大堆菜叶子和几颗没完全碎掉的鸡蛋。
罗魄唉?你怎么……
流浪歌手哦,刚才又在路边开了场演唱会,粉丝们太热情了,给了我这么多好东西,够我吃一星期了!门卫也是,看我条件不好甚至没收我场地费,果然现在还是好人多啊!
罗魄无语,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比他颓废和无能的人。不过毕竟他会点音乐,风格小众,但怎么说也是个音乐人。
罗魄话说回来,你的曲完工了吗?
流浪歌手哦哦,快了,就差最后谱曲了。说到这个真要感谢你给的建议!上次的建议采取之后果然技术精进了!
罗魄看着他,他高兴的像个孩子。罗魄不知道应该违心的夸他还是直接拆台说他不适合音乐。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在追求梦想啊,他有什么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自己都没混出名堂来哪有闲工夫去指导别人?
流浪歌手嘿,老哥,你看一下我写的词,在帮我好好分析一下。
罗魄接过一张破旧发黄的纸张,上面写着流浪歌手写下的歌词。
漫步 城市 角落
聆听 宁静 生活
见过 冷眼 无数
点亮 万家 灯火
露珠,滚落,点碎了檐下溪河
飞鸟,经过,裁剪出万般春色……
罗魄看着歌词,流浪歌手不自觉的哼唱。这是他的心血啊,就算不是那么完美,也是他一手创作的实实在在的东西,仅着一点就足够罗魄尊重了,他还能评价什么呢?
罗魄挺好的,富有活力。没想到你日子这么苦的情况下还能坚持创作这么有精神的曲,令我钦佩。
流浪歌手哈哈,谢谢你啦!果然世界上有知己啊!你知道吗?我等知音等了很久了,你是唯一一个真正懂我的人,真正懂音乐的人!
流浪歌手还想在说些什么,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起来。罗魄见他饿了,从快餐袋里取处一部分递给歌手,一开始流浪歌手还很拒绝,但是好汉终究不敌饥寒穷,袋子里的东西又那么香,他只好放下尊严接过食物吃下去。
过了好一会,两个人一起分享美食,东谈西扯消磨时间。眼见太阳落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人手一杯可乐,一边喝可乐一边静坐着等待太阳落山。
罗魄兄弟,有个问题。加入,我是说加入,有人邀请你去他们家住,不计回报,不用你付出,只要你呆在那里就行,这样的地方你会去吗?
流浪歌手会啊,为什么不去?免费一晚的住宿谁不要啊。
罗魄那……如果房间主人说的很诚恳呢?你会怎么做?比如他说……他需要你,需要你的才华,你的创造力,他们希望和你共创辉煌……这样的,你该怎么做?
流浪歌手要是我的话,如果那些人是骗子,我会毫不犹豫的住一晚然后带点什么东西离开;如果他们是真心愿意留我一晚,那我会尽可能报答他们。不过啊,这样的事情概率很小吧?这只是你的一个街头采访类的节目之类的,对吧?
罗魄啊,是啊。谢谢你了,歌手。
流浪歌手总之啊,有家就相当于有了避风港,每一艘远行的船都会有停靠的那天,每一艘船都会累的,所以及时的停靠也是旅行中的重要部分。如果真有那么一个机会,哪怕几分钟也好,让我离开这个地方,去柔软的床上睡觉,我绝对会高兴死的!
罗魄是吗……谢谢你了。说不定啊,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呢。你叫什么?朋友之间至少应该知道彼此的名字吧?
流浪歌手我啊,我叫桦针雨,如果你愿意和我这种人交友……非常欢迎哦!
天渐渐黑了,为了不再给桦针雨添麻烦,罗魄识趣的离开亭子,转了很久才敢回到那坐房子。
罗魄打扰了,请问,我可以在这里住一晚上吗?
雷克托(西装男)当然可以,欢迎你,罗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