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响按指示找到了枣树后的那间小屋,门板早已开裂,不难看出它的悠久。他轻敲了门,不一会儿,一张熟悉的而引出现眼前。
“鸢婆婆?是你啊。”陈响有些惊讶。
“是阿念让你来的吧”
“嗯,她说想见见您”
阿念,你真的想好了吗,这可是毫无回头路的啊
鸢婆姿跟随陈响来到了医院,病床上欢念正伏在桌前写着写什么,抬头撞上两人的目光,她又赶忙收起了纸笔。
“婆婆,您来了”
鸢婆婆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她拉过欢念的手,昔日白皙泛红的手如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脸上毫无血色,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也已是暗淡无光,鸢婆婆满眼的心疼,一时竟无语凝噎。
“阿念,你受苦了”
欢念摇摇头,笑着为鸢姿姿擦去泪。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醒了吗“她又刚头看同门框边的陈响,
“阿响,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跟鸢婆婆讲讲话。”
“行,那我去买点吃的”
待到陈响出门,屋里却又安静了下来。半晌,她开口,
“鸢婆婆,我知道我时日不多了,所以我…想您帮我个忙,我想让您安全把陈响送出山。”
鸢婆婆愣了愣,显然对她的语出平意料。
“你当真动了心?阿念,擅自闯入者再被送出山可是大忌,你会……”
“我知道。”
“那你为何还要冒着个险,清醒点孩子,他不一定喜欢你啊。况且他留在山中你便还有一丝生机。”
“鸢婆婆,我想清楚了,我…已经爱上他了。”
爱,一个多么简洁而又深重的字眼。曾经的我不懂爱也不敢说爱,而现在我却坚定的说出“我爱你”
“夜晚的每一盏为我而留的灯,餐桌上每一次出现在碗里的肉,出门前每一句的叮嘱唠叨,昏迷时每一次佛前的跪拜。他用实际行动教会了什么是爱,如何去爱,即便到头书几是我的单相思,我也很感谢他。”
“他本就不属于这里,而我更不能用所谓的爱来将也永远禁锢在这深山之中,他有他的生活,亦有他的自由。”
“我不能,也不想,因为我的私爱毁了他的前途,他也才成年,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放他出去吧,他本就该离开这里。”
“就算,他说的爱我是假的,我也不会怪他,他教会了我爱,我还他了自由。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欢念说的那么的平静,就像是在讲一段文章似的。鸢婆婆搂住了她,哽咽道:
“我尊重你的选择,阿念,我猜你也不会后悔的……”
良久,陈响带着午饭返回了病房,他边打开餐盒边说:
“念念,你不是说想吃那家的馄饨嘛,喏,给你买回来咯!”
陈响帮欢念打开了餐盒,也将其余的两份馄饨打开。
“鸢婆婆,我也没来得及问您吃什么,就也买了馄饨。”
鸢婆婆点点头,示意没事。
“陈响,麻烦你帮我去找医生要点维生素,老了吃饭就得来一颗。”
“好嘞。”
紧接着鸢婆婆从腰包中掏出了一颗胶囊,她看向了欢念。
“确定吗?”
“嗯……这个药没有副作用吧?”
“不会的,就是让他睡一觉,忘记些秘密。”
欢念点点头,注视着那颗胶囊里的药粉化在了陈响的汤里,一瞬间一种强烈的悲伤感涌上心头,此时陈响刚好取药回来。
“怎么还委屈上了?我不就是走了一会嘛。”
陈响笑着打趣道。
“没什么,就是馄饨太好吃了,有点怀念。”
“那我以后学会了天天做给你吃。”
天天吗?
陈响,如果你知道我了我的决定,会伤心吗,还是和我耍耍小脾气,亦或是赖在我身边。
陈响,希望你回到了你的世界也能像现在这样开心,遇到你真正喜欢的女孩。
欢念,我还能陪你多久,我已经问遍了所有的医生,他们的回答都如出一辙,我该怎么救你?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所有还你早日康复,我已经求过神了,你说他会答应我吗?
念念,我这样瞒着你,你知道了也会怪我的对吧,不过没关系,我脸皮厚,你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只是,千万别丢下我一人就走。
陈响看着欢念囫囵往嘴里塞馄饨,还强颜欢笑掩盖不住留下的泪水,他嘲笑着她,
“你瞧瞧你,一次吃那么多。”
喉间的苦涩不断翻涌上来,鼻头也是酸涩不断,声音如鲠在喉,原来,他也早已泪流满面。
渐渐的,陈响越来越困,眼皮不停的打架,终于,他睡着了。
欢念最后一次悄悄贴近他,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她抚过他的眉毛,最后在眉心处落下了浅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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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路上,陈响倚在车里。
“陈响,回到你的家去好好生活吧,不要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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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父亲母亲焦急的面孔,看见儿子醒来他们欣喜若狂。
“儿子,你终于醒了,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爸妈,念念呢?”
父母两面面相觑,
“什么念念,你睡糊涂了吧”
陈响环顾四周,才发觉自己身处自己的卧室。
“我…我睡了几日?”
“你从回来就已经睡了两天了,你担心死爸爸妈妈了。”
陈母解释到。
“两天,不,不可能,我分明在山中生活了半年。我要去找念念,她还在医院等我呢。”
父母俩有些震惊,他们不知道儿子怎么会突然这样,陈爸拽住了起身的陈响
“儿子,做梦了吧,梦里一切啊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我清楚的记得念念,她救了我,收留我,后来我们还在一起了,只是她得了重病在医院…爸,你们快告诉我她现在在哪,我要带她去大医院。”
“够了,陈响,你之前擅自离开我已经不计较了,既然回来了就收拾好心态去学校了,录取了不去上像什么样子!”
陈响愣在了原地,他颤抖的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的日期赫然就是他离家出走的后三天,一瞬间,他跌坐在床上,
“不可能,我分明记得她,那么真实,有这么会是梦…爸妈,你们当真不知道欢念吗?”
父母依旧是摇头,
“陈响,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定是你睡了太久又太过疲惫有些混乱了,休息休息吧。”
父母双双出了房间,只有陈响一人依旧不可置信。
他明明答应了她带她出来,为何却没有一个人认识她,而切切实实的半年时间有这么会变成短短三天。
陈响焦急的找到背包,可里面什么线索也没有,他无助的瘫坐在床上,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
次日,陈母在晾衣服时从陈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条系着铃铛的绳子,铃铛是古铜色,并不常见。
“陈响,这是你买的纪念品吗?”
陈响来到阳台,接过铃铛,顿时欣喜若狂。
“你看我就说吧,这不可能是梦,这个就是她给我的!”
陈母显然被儿子的表现吓了一跳,陈父顺势走来询问发生了什么。
“爸,这个铃铛是念念的,我没骗你,她真的存在!我们快,快去找她!不然她会死的!”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拍打在陈响脸上,他有些不知所措,陈父愤怒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
“陈响,你一口一个念念,那我就问问你这人究竟是谁?!”
“她…她是守山者,是…是我的女朋友。”
“呵,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在哪认识的?”
“就在……在……”
陈响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何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所生活的地方,他只记得欢念的面孔,只记得他说要娶她回家,细微的啜泣声渐渐缓和了陈父的情绪,他拍拍陈响的肩头。
“收拾收拾吧,明天该去学校了。”
床上,陈响注视着铃铛左摇右摆。
欢念,你到底在哪,为什么只有我一人回来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欢念,你是不要我了吗……
欢,念,我该怎么找到你……
-
一年后
“下面让我们热烈欢迎就读大二的陈响为我们进行学术报告演讲。”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陈响在万人瞩目下走上了演讲台。
“大家好,我是自然历史地质学专业的陈响,很荣幸今天能和大家陈述我的学术报告…”
陈响的容貌自然出色,在聚光灯下,高挺的鼻梁打下阴翳,挺拔的身姿,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肤色,不免让台下许多的女生议论纷纷。
A:“诶,这个陈响长的还蛮不错的呢,完全符合我的理想型。”
B:“确实出众,长得又帅,学习又好。”
C:“我怎么听说他之前可是物理校考第一,还是单招呢,按理说他应该选物理专业,怎么现在改学自然历史了?”
A:“谁知道呢,可能对这方面也有热爱吧。唉,要是能追到他就好了。”
B:“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他呀从来不接受任何女生的表白,听他舍友说啊,好像他经常说梦话喊什么‘念念’,我猜啊这十有八九和他有点关系。”
演讲结束后,陈响刚准备离开,就被人抓住了衣袖,他侧头看去,是方才坐在第一排的女孩。她怯生生的开口,
“那个,你好,能不能加个微信认识一下”
“不好意思啊,我不谈恋爱。”
“那,交个朋友也行。”
陈响还是摇摇头,他微微俯身,靠近女生的耳畔,缓缓说出,
“对不起啊,我……喜欢男的”
话音刚落,女孩遍一脸震惊的看着他,随即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跑开了。
陈响笑着出了大堂门,门口的人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是他的舍友陆宇。
“不是我说,陈大帅哥,你怎么桃花就那么多呢?什么秘诀教教我呗!”
“首先啊…你得改名叫陈响,再去整个容,说不定就可以了。”
陆宇悻悻松了手,
“唉,我这辈子是体会不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