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宫中莺燕的话渐多了,小皇女沈茹梦总在园中放着纸鸢,纸鸢替她看那父皇所打下的江山如画,她却被城墙所困,像手上的纸鸢一般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桃花开了,其灼灼却不似宫女之艳俗,近处闻笛啸。茹梦目移才见桃树下立着一位身影修长的男子,她收起纸鸢,向前两步。男子回首,肩上落着几朵花瓣,他眉眼的弧度有些微妙,朦胧的像乱花,又似笑非笑,歪头望向茹梦。
沈茹梦“你是谁?”
沈君临“沈君临,小孩怎么你也喜欢这桃花?”
沈茹梦“我自幼住在这园边,这树桃花开得早,便总在此般光景,来园中寻它。对了,我叫沈茹梦,不是小孩。”
沈君临“得啦,怎连你这小孩说话都文绉绉的,没趣的很。”
沈茹梦“你……”
沈君临“嘘,听着春风我为你吹一曲当赔礼了,好不好?”
笛声悠扬,暖风曛在沈君临脸上鬓发飞舞头,桃花开的愈加放肆,一时沉浸在了这如梦如幻的世界。
沈君临“小孩,我吹得可还好听?”
沈茹梦“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好听。”
沈君临“既如此时候也不早了,择日再来此,为君奉曲。”
沈茹梦“好。”
语未脱上,人已走远,茹梦还在梦里未醒罢。
沈茹梦“芍药,你可认识一个叫沈君临的人,听姓大概也是皇亲。”
沈茹梦偏头问身旁前来的婢女。
芍药“那是你皇叔,殿下何故问此?”
沈茹梦“今日园中恰巧碰到一赏花的公子,便是此名。”
芍药“倒也不足为奇。晋王喜桃常于初春时节来园中观赏,过几日便要出塞平定边疆侵扰,一别就是好几年,自然要在离别前再看一眼。”
沈茹梦“原来父皇宴请之人是他,只是怎不曾听旁人提起过,过去那些年也不曾见过他。”
芍药“殿下还是少问些好,奴婢不敢妄论。”
芍药向沈茹梦行礼作辑后仍见她眸中兴味不减,轻启薄唇以“凉水”泼之。
芍药“还是白日呢,殿下的梦应好好醒醒,仅众皇女之一连请帖都没收到,单巧遇又算得了什么?恐往后没这运气了,缘分也便断了。”
沈茹梦想芍药是误会了什么,但也懒得同她争辩,便将她的话做耳旁风,迈步回栖雁阁练琴去了。
纤纤素手拔弄着琴丝,乐音如涓涓细流萦绕指间。一曲终了,仍不绝回响。沈茹梦望向蜡烛窗倾斜的月光,但愿苦心人天不负。
距宴请之日愈加近了,宫女们井然做着各自的事,除了沈茹梦,这宴会是他们的,又与茹梦何干?茹梦心里也这般想,却还是隐隐期待着,她缺少一个机会罢了。
宴请这天花开的格外盛,天也是如此明朗,一众贵族载歌载舞雅兴颇高,茹梦也甚是高兴,今天伙食的质量得看她表现了。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御膳房看管也并不森严,窃点吃的易如反掌。就这么想着,桌上已杯盏狼藉,那些王宗贵族也三三两两近乎散了,只有几个醉汉还在调戏奴婢,趁这时间她偷偷潜入后院,正暗自窃喜,却迎面撞上个人,正慌忙准备道歉,抬头去又见那修长的身影。
沈茹梦“参……参见晋王………”
沈君临“几日不见怎的还恭敬起来了。话说小孩你怎么在这里,不成是饿了?”
沈茹梦“我…那个我有点急事得先行告退了!”
沈君临一把拎住茹梦的后颈
沈君临“还想逃?就你这小身板儿,噗。你到底多大啦?哈哈哈…”
沈茹梦“十岁了,早就说了别叫我小孩,你现在高兴了吧,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
沈君临“好好好,是我坏。不过你这该不会是饿的吧?”
沈茹梦“晋王殿下,如果我哪里冒犯到您了还请多多包涵,但能不能把我放开了好好说话。”
“咕~”气氛有些微妙。
沈茹梦“我知道你想说话但你先别说,可能我有点饿了,但退一万步来说你就不饿吗?”
话音刚落,茹梦就后悔了。
沈君临“呃,倒是有点饿了。丫头,要不你叫声叔叔,本王请你吃顿好的。”
沈茹梦“你就默认自己这么老?叔叔?”
沈君临“没办法,父皇精力旺盛我又有什么错?”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沈茹梦“那个…时候不早了,咱去吃饭吧。”
幽幽的月光下竹影斑驳,两三小食摆于亭中案上。
沈君临将茹梦轻掂细品的神态尽收眼底,看向她那肖像的眉眼望得出神。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对自己的胞弟如此,对自己的孩子也任其自生自灭。
许是被盯得久了,沈茹梦愈发不自然不禁出声询问
沈茹梦“晋王殿下盯着我做什么?”
沈君临“想关于你的事。”
沈茹梦“我能有什么让晋王上心的?”
沈君临“桃花长势好是人为浇灌修剪,那某只无依无靠的猫儿怎么办?”
沈茹梦“可动物无法与人相比,古人言车到山前必有路,自会有办法的。”
沈茹梦低垂着羽睫,绣帕轻拭去嘴角的碎屑。
沈茹梦“今日多谢晋王款待。”
沈君临“客套话谁都会说,若真的谢我,日后就唤皇叔。”
沈茹梦“嗯……皇叔。”
沈君临“哈哈,孺子可教也。现在初春鸟语花香,多出去走动总比闷在闺中好,比如御花园就是个好去处。”
留下句似有意似无意的话,二人便分别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