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件怪事,你谈了个男朋友,据说是你一女同学的弟弟。你们常到我家附近的那座桥上约会。现在是冬天,偶尔下点雪。可你们依然常来这散步,我远远地瞧见过好几回。我有点吃味。
一天我终于装作偶遇上前去。你的新男友很是热情健谈,邀请我一道散步。我望向你,你没有说话。天飘了点小雪。我一道同你们走了一回,你依旧没有说话。雪下大了,我向你们辞行离开。
我同你们一道走过几回。一次雪下大了,我坐进了你们轿车的后座。车里的暖气有些闷。我突然闹着要加你男友的微信。加上了,然后一起拉了一个三人的散步群。我有些高兴。
后来我与“ 们”熟稔起来,也时常约着到离我家更远一些的桥上散步。桥很宽阔,周边都是灰白色的建筑,漆黑的窗框,经久不擦积灰发白的玻璃。旁边是一架高速公路桥,冬天没有车开过,很静。我们走在路上,树枝黑丫丫的,目光所及之处全是黑白灰三种颜色。
天飘了点小雪,我无意间蹭到你的袖子,你没有说话。你的男友似乎觉得你穿得不够保暖,独自返回车上要给你取一件更大的外套。我们站在原地等他,我望着你,你望着树。
远远的他抱着一件宽大的白色面包服走来有许多黄色emoji的图案。我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外套要给你穿上,他站在旁边神情自然。我有些忐忑,可你却出奇地配合,在我的摆弄下穿好了外套。你还是没有说话,盯着一旁光秃秃的树走神。
你的男友就在那儿,他没有牵你只是站在那儿,有一副早春来临似的悠然自得。我看看你,再看看他,谁都没有说话——他似乎从来没有牵过你。我盯着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时间过得久了,思绪有些飞远。
远处刮来一阵风,我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我看你站着,又似要飞远,你就站着,而我在此刻却开始思念你。我抱了你——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很想你,于是抱得很紧;但又有些害怕你会有什么反应,于是从背后抱你。我的头抵在你的后背,脑子里有种混乱的清醒——那是一种明了却仍不可避免的试探——我是不知以何种颜面面对你。我心中出奇的冷静。
那天我从你“男友”手里接过你,我开始照顾起你。我们一起养了一只非常病弱的小狗,是邻居isa送的。她最近结婚了,但大家都觉得她和她的丈夫不合适,他们生了小孩。这小狗没办法养,太弱了,硬是要送给我们。据说是只黑色的狗,随了它父亲。
我狐疑,这狗通身粉红,还没长毛,只有拇指大小,甚至不会哼哼唧唧地叫,看着随时要咽气的样子,怎么都不好养活。我想拒绝做这样的无用功,到最后只是白白伤了感情。可你却看着很喜欢似的,我们到最后还是一起养了这狗。
这狗实在是弱,我们细心照料着,用牛皮给它做窝,注射器给它喂食牛奶。而它依旧是病恹恹要咽气的样子,我们的心整天挂在它身上。有次朋友来家里做客,起身时他的灰色外套不小心蹭到了叠成盒形放在桌边的小窝。它被颠到了,也许还被外套粗糙的面料蹭到了。但是当时外套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我们谁都没法确定当时的情况。朋友连忙道歉,又一看说这么小的狗应该活不了。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我看着小狗眼眶有些发红,你去拿了一只注射器来,我们像是笃定般,尝试着给小狗喂了奶。但最后还好,小狗终于还是吃了。
那以后你特别宝贝你的小狗,整天都要盯着它看。它还是老样子,红红的,像是永远长不大。你盯着它看,我也盯着它看,而后慢慢回过味来——哪有这么小的狗崽。
恍惚一瞬,它终于成了正常狗崽的大小,虽刚开始长毛,整体还能见粉色,但终究不再需要我们花整天的时间看着它了。它的毛是熊猫色的,尽管我不是很能理解isa一只黑猫怎么与一只无毛狗生出来这样一只狗崽来,但是那不重要了。冬天还在飘雪,我决定带你去看病。
我们去到火车站和你的男友告别。天气很冷,我抢过了他身上的黑色双层短款的羽绒外套,将你身上常穿的中长款肉粉色棉服替换下来。难得的你并没有抗拒换上这件衣服。难得是因为“男友”的衣服所以可以有特殊待遇吗?我有些生气,原想将你俩的外套交换一下。但我只是将你的粉色棉服叠好收起来——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衣服,一定要带上。而后将你的男朋友赶回车上——外面冷。
下了火车,我牵着你来到客运站的小超市,许多人到这来买速食食品。我们也没吃饭,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一盒速食米饭和速食饺子。我准备将你带入超市旁边的大院里坐下
说是院子也不尽然。顶上装的玻璃天窗,阳光透进来很亮堂,挡住了稀稀拉拉的一点小雪。里头没开暖气,但也比站在超市大门旁边的货架暖一些,也隔住了大部分客运站里人来人往的嘈杂声,你应该会喜欢一些。院子里摆满了便利店门口常有相连的塑料桌椅,吃饭的人不算少,但也还有几桌空着。
我牵你,想找桌安置好你,然后自己去将两盒速食泡好。可你站着,只是一个劲儿盯着手里的两盒速食,好像有些雀跃,像孩子一样。我有些恍惚,你瞧着像是好一些了。我笑了,定了定神。笑着分过你手中一盒,牵你到热水机前,手把手教你怎样划破外面那层塑料膜,怎样撕开包装加上热水。我端着米饭,你端着饺子,我牵着你,一起走向院子深处阳光照耀下最洁净的那张空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