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咒骂声逐渐小了,想必是骂累了,用一句“有能耐别出来吃饭”作为了这场谩骂的结束语,对方去休息了。
张栗耳边得了清静,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一点。她没去管手腕上的伤口,任由血液离开她的身体。
脑子里也清静了,暂时没有杀人的念头。
其实她曾为脑中的想法实施过一次,在她十岁的时候。
那是一个善恶都很单纯的年纪,她坏的单纯,又理所当然。十岁的小张栗将老鼠药扔进了水缸,然后自己喝了一碗。
都一起死掉吧。
那是她当时的想法,反正杀人也是要偿命的,倒不如同归于尽。
可没有成功,无良商家买给他们的所谓老鼠药只是几袋染了色素的玉米粒。
他们都没死。
当时张栗喝完那碗水,去了她平常散步最喜欢的那条小路。
小路的左边是土地,右边是一小片林子,算是偏僻,常无人影。
“你说,我死了后会怎么样呢?会变成鬼魂么……那和没死又有什么区别?”因为是上午,又是夏天,热得很,基本没有人出门,所以甚至没人看到张栗来了这里。张栗毫无顾忌的在这里自言自语,试图问自己问出个方向。
“我做错了么?”
“是我太冷血么?”
“果真怪我吧?”
“凭什么呢?”
“分明我是被迫接受不公的人——”
分明往常一来到这里就能平静下来,可今天的张栗却越问自己越暴躁,她不受控制的开始幻想自己死后别人是如何的后悔心疼,想着想着脸上便流下了泪水。
——只有在幻想里才能感受到爱么?
张栗无助的蹲下身,将脸埋在手心,肩膀颤抖。
她就这样哭了个痛快。也亏的这里常无人影,也不必控制。
可就在张栗流完了眼泪想回家时,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毫不怕生的蹭了蹭她的裤脚。
猫咪是种治愈的生物,尤其是这种时候的张栗更需要一份寄托。张栗不受控制的将猫咪抱在怀里,眼泪再次决堤。
那黑猫也不挣扎,翻个身在张栗怀里露出了软乎乎的肚皮,十分喜欢张栗的模样。
就在张栗撸着猫渐渐平静下来,露出微笑时,黑猫却翻身一蹬她的膝盖,从张栗身上跳了下去。站立在五步开外看着张栗。
一道难辨男女的声音响起,语气温和,却仿佛一出声便生生刻在了人脑子里一样——
“——你真的接受了不公么?”
张栗吓得跌坐在地,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胳膊挡在自己身前,生怕这猫一个生气过来害自己。张栗张大了嘴,“你是,谁,谁谁谁谁……”结结巴巴谁了半天,也没谁出个所以然。
那黑猫看见张栗害怕,很贴心的走过来,那道声音也随着黑猫的走近而越来越近。
张栗突然想起来从前奶奶给自己讲的各种民间故事,讨封的黄鼠狼,报恩的狐狸,猫脸的老人……看着眼前方才还在自己身上撒娇蹭蹭的黑猫,张栗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声音发抖,
“您,您是哪路仙家……我,我给您上香烧纸,别,别,别缠缠缠着我……”
张栗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现在脑子里只有那些故事里对这些动物不敬的人的凄惨下场,满心害怕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