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潇湘阁众人都已熟睡。只有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传来。
那是巡夜的弟子踩在石子路上的声音。
月光透树叶打在地上,忽明忽暗的闪烁。
萧晓露这边,忘川毒解后药效消散,萧晓露幼年的记忆在她的梦境中被一点一点回忆。
那些零碎的记忆构织成一部部微电影在她梦境中放映。
“阿娘!阿娘救我!曾祖要打我,呜呜呜…”
一个三岁出头的小女孩穿过树林委屈地跑向她的娘亲。
那个女人身穿一袭浅绿色长裙,正在院子里择菜。
见小女孩跑来,就张开双臂,小女孩便冲进女人怀中蜷缩起来,女人顺势抱住小女孩。
女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笑盈盈地问道:
“怎么,小涵儿又曾祖生气了?”
话音刚落,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快步走了过来,佯装生气的样子,笑骂道:
“你这小鬼,犯了错就知道往你娘那跑。怎么,以为我当着你娘的面不敢打你是吧?”
小女孩闻言过头去略显得意她看着老人,老人便举手作势要打她的意思。小女孩见状赶忙缩回头紧靠在女人肩上。
女人见此情形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
“行了爷爷。您就别吓唬涵儿了。”
老人听罢微笑着叹了口气,走向女人,边说道:
“阿婉,你这小鬼机灵着呢,还会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生气?她呀,就是喜欢撒娇。”
小女孩于是对着老人做了个鬼脸。老人便掐了一把小女孩的脸,笑骂了一句。
这温馨的一幕,萧晓露看得着迷。
只是不知为何,她眼中的人、事、物,都好像与自己隔着一层纱一样,模糊不清。
她努力抛开脑中的疑惑,静静地看着几人,沉浸在内心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中。
可越看着,心里越不是滋味。
“老庄主,不好了……”
这时一个穿着一身习武服的男子跑过来,见庄主身边有人,于是凑到老人耳旁说了些什么。
边听着老人的脸色变得难看,等男子说完,他怒骂道:
“柳南岭这个畜生!”
边说着同男子快步离开了院子。
而坐在一旁的女人和小女孩都一脸茫然她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萧晓露虽也不知道那个男子对老人说了什么,却突然心慌的厉害,呼吸变得急促。
刹那,眼前的场景与那个梦中血雨腥风的夜晚不停迅速交错,看的她两眼发昏,于是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忽而,萧晓露耳边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忽大忽小的喊杀声。
带她清醒着睁开双眼,她惊奇的发现她又来到了那个杂物间。
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一切都还是那样的熟悉。
眼前年近花甲的老人,那位抱着小女孩的女人,促使她想起那场触目惊心的打斗。
那晚的梦,再一次上演。
萧晓露不忍再直视,她紧闭双眼,无限的恐惧在她心中蔓延,早就知道结局的她已然流下两行热泪。
脑海中无数个声音在叫着“涵儿”,她的大脑阵阵犯痛,耳鸣声不断冲击着大脑。
萧晓露面目狰狞起来,她因双腿发软而跪倒在地上,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在使劲挤压着大脑,以此减少些许胀痛。
一时间,关于萧晓露儿时的记忆迅速涌入她的大脑,与她五岁前的记忆接续上。
一瞬间,萧晓露耳边的声音和大脑的阵痛烟消云散,她周围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清晰的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不在杂物间里了。
此时她所处的地方周围一片漆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只看见远处有一个微小的光点不停闪烁着。
她犹豫着向前迈出几步,见周围并无异样,于是大步向前跑去。
光点在她眼前渐渐变大。到最后,那个光点变得巨大,放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萧晓露睁不开眼。
她伸手遮住眼睛,那片亮光包裹住她。渐渐地,萧晓露适应周围的亮光,缓缓睁开眼睛。
继而,她看见了一个形似八卦阵的圆形玉佩悬在空中上下起伏。萧晓露周围又慢慢暗了下来,变得一片漆黑,只有眼前的玉佩泛着幽暗的绿光。
萧晓露正震惊着,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被玉佩吸引着靠近它。
走到玉佩前,她停了下来,看着玉佩,萧晓露右手缓缓抬起,伸手要触碰它。
就在她手要碰到玉佩的瞬间,玉佩突然下坠,摔碎在地上,萧晓露周围一片漆黑的世界也如镜干破裂,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雨夜。
她迅速审视四周,内心的恐惧再次在内心爆发。
慌乱间,她看见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倒在血泊中,女人的身旁,是那个摔得粉碎的玉佩。
倾盆大雨洗刷着地上的血迹,萧晓露分明地感受到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自己的脸上。
她愣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那个女人——她的娘亲——柳归汐。
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感受正千变万化着:
她高兴,因为她终于知道了她的身世——这个困惑她十几年的问题;
她痛苦,因为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却如此凄惨,她的父母,她亲人,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于漠炎殿手下;
她内疚,因为她作为为柳家庄报仇唯一的希望竟这样苟活至今;
她痛恨,因为十恶不赦的仇人还在逍遥快活着。
面对眼前种种,萧晓露几乎要崩溃,她愤怒的无声嘶吼着,她那滔天的怒意将地面撕裂。
而她,无力的、绝望的,坠入了深渊。
梦境的一切或将“重新开始”,她本该好好的过着幸福的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