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司音回了回春堂,麻子已经回了屠户高那边修养,老木和串子坐在灶前,很是发愁的样子。
见司音回来,老木赶紧迎上去,“怎么样啊司音,他们没为难你吧?”
“放心吧木叔!我能有什么事儿,喏,这金创药和酒都是轩老板的赔礼。串子你一会去把药送给麻子吧,也跟他们说,这事儿就了结了。” 一句话敲定此事到此为止。
安抚完老木又看向躺在树上的小六,他用叶子盖住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十七站在树下守着他。
“还生气呢?轩老板特地给你赔礼,。百年的桑葚酒,还算有诚意吧?我知道你气不过,觉得被打了也不能还手,但这事儿就是姑娘家家的争执,你想还手总不能对着人家姑娘去吧。” 司音走过去劝他。
“你赔了她什么?” 玟小六从树上跳下来。他又不是傻子,司音要是去替他们找场子,早撕破脸了,怎么可能还带着赔礼回来。
以司音的实力要是受了委屈,肯定当场就打回去了,又不是打不过。
还不是顾及他们这一大家子,到头来还是他替他们去赔礼道歉。
“她脏了一件衣服,我自然还她一件新的。春桃嫁进了回春堂,这衣服由我们赔合情合理嘛!” 司音是真不在意,对他来说不过一件衣服,但对春桃来说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的钱。
“现在的日子太好,好到让我都忘了,只要活着,就有再不公也要忍气吞声,就有再不甘也要退一步,就算是那些王子王姬,也有不得不低头的时候。”
玟小六心情很是低落,叶十七把手放在他膝盖上,无声的给他鼓励。
人总要向前看,日子也要继续过下去。
回春堂消沉了几日,随着麻子伤好了才恢复往日的氛围。春桃也知道是司音帮她赔了衣服,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感谢他,一家人也算热闹。
入夜,整个清水镇都安静了,静到让人心慌。
“咯哒”一声,窗户被人推开,司音从冥想中猛然睁开双眼,锐利的寒光闪过,“翻窗可不是君子行为啊相柳大人。” 来人正是相柳,熟悉的白衣,腰间挂着同色的玉牌。
只是他今日身上满是星星点点的血迹,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有些刺目。
“受伤了?” 司音并不意外,他知道轩开始动作了,看来上次的提醒这人没听进去。
扔了一整瓶百花丹给他,真是…怪可怜的,怎么老受伤。
相柳把玩了一下瓶子,从容不迫地打开瓶盖,熟悉的清香飘出,取了一颗放进嘴里,伤势开始自行修复。
把瓶子收好,当成自己家一样,踱着步子到司音床沿坐下,打量着卧房的布置,看到床头比司音头还大的夜明珠,“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就这一颗的价值足够军中一年的开销了。” 相柳语气不明地开口。
“所以你就打上我夜明珠的主意了?” 司音似笑非笑,这人是土匪吗?还是敢惦记他宝贝的土匪,找打!
相柳无语,心想这人对他误解真深,他是抢人东西的人吗?他只是觉得这人真是暴殄天物,就这么当烛火用,也不怕半夜起来打碎了?
司音看出了他在想什么,“这石头除了照明还有什么用?别学那剖腹藏珠的做派。” 一个白眼送他。
……谁剖腹了?谁藏珠了?
果断转移话题,“听说司音医师是清水镇医术最好的医师,不知能否帮在下诊个脉?” 相柳礼貌发问。
司音阴测测地说:“呵,你若是先从我床上下来,我还能相信你真的是来找我看病的。” 相柳已经霸占他的床了!
谁家病人找大夫看病,啥也不说直接跑大夫床上躺着?无非是逃无可逃,借他地盘疗伤罢了。司音撇嘴,从塌上下来,走到床边。
‘我就搭个脉,就搭一下,医者仁心,医者仁心!’
心里自欺欺人,手上动作不慢,执起相柳的手臂,把手放在腕上。
相柳心里好笑,果然刀子嘴豆腐心。
“啧啧,你可真行,全身的经脉都受到了重创。” 比上次司音伤他得还重,面上还真看不出什么,还挺能忍。
相柳不接话,他今日假扮那个暴露的细作,想反将一军。没想到对方也是有备而来,他一时不察,落入了锁妖阵。
唉,帮他一把吧,司音叹气。默念法诀,灵力运起,手腕一翻,一个青绿色的光团悬浮在左掌之上,手掌轻轻推向他,那光芒便笼罩在相柳身上,柔和又清澈,一点一点地渗进相柳身体。
相柳觉得之前冰冷僵硬的周身现下都暖洋洋的。
“现在舒服多了吧,再配上百花丹,好生养两天伤就能好。你就在这运功吧,没人会进来。” 司音说完,就回榻上睡觉了。
相柳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疑问却带着笃定。
“我只能说在清水镇,几乎没有秘密能瞒住我,更不要说你们动静并不小。”
“但是。” 司音话锋突然一转。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是个外来者,我不会帮助任何人,或者任何一方。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我不会插手那些早已既定的命运。”
就比如,辰荣注定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山里那几万人走的一定是条不归路。
他活了十几万年,爱过、恨过、怨过,心肠早硬了。
相柳沉默,是啊,他是个没有未来的人,这是他的宿命,他自己选择的,又何必把别人也拖进泥潭呢。
他看向那个即将入睡的人,突然觉得司音好像一阵风,明明在眼前却怎么也抓不住。他奢想,风会为他停留吗?
夜晚重归平静。
等司音再次睁眼时,相柳已经离开了,没留下一点痕迹。
又安安稳稳的过了几个月。
某天早上司音还没起床,玟小六悠闲地左手拿着叶十七刚给他烙的鸡蛋饼,右手端着一碗热汤,吃的好不快活。
刚打完一个大大的饱嗝儿,老木突然跑进来,拽起小六就跑。
“鞋,我还没穿鞋!”小六匆匆趿拉上鞋。小六被老木拽着一路快跑,一直跑到街头,就被老木摁着躲到几个酒缸后,老木和轩打手势,轩点点头,表示明白。
有人小心地蹲在了他身后,小六也没回头,就知道是十七来了。回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调整了下姿势,笑眯眯地等着偷窥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
轩大声咳嗽了几声,老木立即一副进入戒备的状态,小六也立即从酒缸缝里偷看。
什么也没有啊!正要不耐烦,老木敲了下他的脑袋,这时串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和一个娼妓并排走着,走着、走着……不见了。
老木拽着小六又是小跑,左拐右弯,钻进个小巷子里。串子和那娼妓躲在暗影中低声说话,说着说着,两人贴到一起,开始扭糖丝。
玟小六心态良好,只笑眯眯地看着;叶十七站得笔直,眼睛却看着自己的鞋尖,绝对的非礼勿视。
老木却脸色铁青,一脸伤心失望,对小六说:“你看着办吧!”说完,气冲冲地走了。
司音起床之后,发现家里没人,正要去找找。这时老木背着手,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嘴里好像还骂骂咧咧的直接冲进了自己房间,大力把门摔上。
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了?
没一会,玟小六拎着串子的耳朵进门,串子叫的倒是凄惨,就是好像…有点假?
玟小六连踢带踹,院子里一时鸡飞狗跳,老木把门拉开,又生气又心疼,“都老大不小了,要打也背着人打,好歹给他留点面子。”
老木本来一肚子气,可小六已经收拾了串子,老木也头疼了,“你们说这算什么事啊?怎么就和个娼妓…唉!”
玟小六说:“想办法赎人吧!赎了之后,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麻子孩子都有了,串子也到年纪了。” 春桃已经有孕了。
老木蹲在门槛上吹着冷风,琢磨了半晌,硬是说服了自己,串子的媳妇就这么定了下来。
决定了就预备着张罗喜事,可第一步就卡着了,娼妓馆不知缘何开了个高价赎金,都够麻子再娶十个春桃了,老木四处托人说情,但完全搞不定。
司音和玟小六在院子里商量,叶十七在一旁收拾腓腓的窝。
“不应该啊,那桑甜儿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是头牌,这赎金分明是存心刁难,但我们没和这娼妓馆的老鸨结过仇啊?” 玟小六不解。
“那就是有别人从中作梗呗。” 司音躺在树上,闭着眼说。
“谁?会不会是相柳?是不是我上次那个毒太恶心了,他报复我?”
“不会,那人要是想报复你,只会直接揍你一顿。”
“也是…那是谁啊?
谁?除了轩还有谁?谁还有这个能耐?看来上次相柳受伤的事让轩起了疑心,不愧是气运之子啊,脑子转得就是快。
“行了,这事儿交给我吧。”司音从树上跳下来,拍拍小六的肩膀说。
玟小六怕他觉得麻烦,拉住他,“哎哎你可不能直接把钱付了,咱不做冤大头啊!”
“放心吧,我钱不多人也不傻。” 说完甩甩袖子出门去了。
玫小瑰司音对小蛇也心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