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朋友,吴悦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用叉子摆弄盘子里的肉,完全没有胃口,余光里的身影影影绰绰。她将一只手放到桌子底下搅着自己的白裙子。
吴悦“哥哥,我谈恋爱了。”
吴世勋手一顿。
吴世勋“嗯……对方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吴悦重新将手放回桌上,竟然有点虚脱,试图拿起叉子,却哐嘡一声掉在了盘子上。
吴悦“……是个正常人。”
眼睛捕捉着哥哥的反应,然而后者却很平静,吴悦的心开始滴血 ,绝望地用自残来做最后的挣扎。
吴悦“哥哥,祝福我吧。”
哥哥,祝福我 ,祝福你,让我们做一对正常的兄妹。
今晚不想吃药,吴悦放下手里的药瓶,关灯上床,睁着虚无的眼望着天花板。凌晨三点钟,她口渴得起床,路过阳台的时候,发现哥哥也未眠。
哥哥的背影萧索,指间夹着烟,星火明灭。哥哥,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吴悦用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描绘着吴世勋的背影。
顺着墙壁滑下,她双手抱膝。她和哥哥之间有了隔阂,不是因为经年的未相见,而是因为一道不能存在于世的禁区,默剧般地落泪。
她和哥哥有过只有彼此的一个月,彼时家里的亲属都推脱对她和哥哥的赡养。一个杀人犯带着一个拖油瓶,这是他们对她和哥哥的评价。
哥哥与她在老房子里自生自灭,没有米,没有钱,哥哥带她去居民区外的河滩,那里有成片的稻田。
她在田里摸别人放养的鱼,哥哥在河边用针做的鱼钩钓鱼。大石头下的蚯蚓最肥,河边浅滩下的石块下有螃蟹。扔一块石子,会惊起稻田里的一片白鹭;夕阳西下,柏油路上沾满淤泥的光脚踩着少年的影子……
吴悦睁开朦胧的眼,发现床头正悄无声息地坐着一个人。
吴悦“哥哥?”
吴世勋“嗯,再睡一会儿吧,才三点多钟。”
吴世勋没有拧开床头灯,继续坐在黑暗中。吴悦一骨碌爬起来,看着哥哥黑暗中的轮廓。
吴悦“哥哥,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呢?”
吴世勋“长大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学会了抽烟,心里……有太多事了。”
吴悦“哥哥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
这是她最后一次怀抱期望的试探。
吴世勋“有,公司的事。”
吴世勋的手摸索过来,抚上吴悦的脸侧,大拇指的指腹摩挲过眼尾。
吴世勋“悦悦,答应哥哥不要再哭了好吗,哥哥只希望你做一个快乐的小孩。”
第二天起床,吴世勋已经将早餐备好。他打开阳台的门,清晨的风裹着太阳的馨香撩起纯白的窗帘。风眷顾于哥哥,被撩起的发丝都恰到好处,他理应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像一个稀疏平常的早晨,吴悦的头发松松挽着,光着脚走到被阳光切割的光亮中,向哥哥道一声早安,微眯起惺忪的眼,抿一口温度刚好的牛奶。
哥哥的手伸过来,摩挲她沾染奶泡的上嘴唇,吴悦故意躲开,咯咯直笑。
上午没有课,哥哥有一天的休息的时间,两人默契地选择窝在家里,在露台上晒太阳。
阴雨过后的晴天带着明瑟的阳光,窝在沙发里,颇有点春日负暄的味道。吴世勋在用电脑处理公事,带着一个黑框眼镜,吴悦则像只慵懒的猫难得乖乖地躺在他的膝头。
头发被吴世勋有一下没一下地耙梳着,吴悦伸出手将他的眼镜夺过来戴在自己的脸上,有点晕。
吴悦“哥哥带上这个像一个高中生。”
眼镜被无情地抢走,吴悦不满地反抗,哥哥拿着眼镜的手举得高高的。她爬起来骑坐在吴世勋的身上伸长手去够,后者一只手揽过她的肩让她安分下来。
吴世勋“戴眼镜鼻子会变塌,傻瓜。”
吴悦“可是哥哥的鼻子很高啊。”
吴悦用手指轻轻划过吴世勋的鼻梁,慢慢往下,感受到喉结的滚动。
吴世勋“看看现在几点了。”
吴悦抓过吴世勋的手翻面,准确读出了腕表上的时针分针。
吴悦“十点二十五,哦,哥哥能五分钟把我送到学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