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切都会结束。埋名不会坐以待毙,
他一定会找到方法并不惜一切代价实现它。
昭言很清楚。
“你看起来很忙啊。”埋名的声音突然响起,
昭言连忙望向他,换了一副淡然自若的脸色。
“怎么会?”昭言向他走过去。
埋名上下打量着她,“怎么没穿那件裙子?”
昭言无奈:“埋名!我现在还是家主,不能
暴露身份。”
“你的那些朋友,也不知道你的身份吗?”
“……不知道。”
“说来也巧,那天祭前宴席,他们曾来找过
你,彼时你才刚与那个洛少商会面,若是你们正
巧碰上的话,说不定那时你就暴露了。”埋名一
点点展开折扇、又缓缓合上。“你说,这是不是
很有趣?”
“埋名,你到底想说什么?”
埋名收起折扇、背过双手。“我昨日听说,
你的那些朋友中间有个叫闲卿的,很是关心你,
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同生共死的朋
友,我也会关心他们。”
“呵——我可不这么觉得。”埋名漫不经心地盯
着她,“他对你可不仅仅是朋友。”
昭言觉得埋名简直是喝醉了,竟然跑来跟自
己说这么多有的没的。
“埋名,我现在不想考虑这种事情,我当然
感觉得出来他对我确有不同,他对我极好,我先
前也确实对他很有好感,但这些和我们要面对的
事情相比起来,重要性实在不可同日而语。我
现在也没心思去考虑任何除这件事以外的任何
事。”
“是吗?”埋名的眼神变得没那么锐利,“即便
他喜欢你、对你好,即便你也喜欢他,你也可以
放下吗?”
昭言不知埋名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会在这种
问题上纠缠不休。“我不知道何为喜欢,我从未
喜欢过任何人。但如果他对我好我就要喜欢他的
话,我为何不喜欢你——”
话音未落,昭言自觉失态,暗恼自己说错了
话。“……你也知道,这是很不讲道理的。我之前
与闲卿亲近,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的修为
救过我一命,我自然对他有亲切的感觉,至于我
是否喜欢他,我也不清楚。但我也说了,这些儿
女情长与我们要面对的事情相比还要往后靠。”
昭言沉默了片刻,她不知道自己这样顶撞埋
名是否会惹他生气,但她必须同他说清楚。“至
于闲卿的救命之恩,我已将他的修为还给了他,
反正不久之后我也会归于黄泉,也算不负他的恩
情了。”
两人相对无言。窗外风声欲起,隐隐有变天
之色。四下寂静无人。
埋名不知为何有些怒意无处发泄。她总对他
说自己时日无多,却不知每听一次他都心如刀
绞。他的昭言,心怀抱负、有勇有谋、从未施恶
意待人,本该逍遥自在地过完这一生,不应该因
为这该死的血缚而受尽苦楚,同他一起当个不得
以真面目示人的幽魂。
他的眼神不曾离开过昭言:“我猜也能猜出来
你最近在干些什么。你的身体离了他的修为本就
够弱了,再劳神费心下去你怕是连血缚解除的那
天都等不到!”
昭言的嘴唇显得有些苍白。
“我只问你,你是否喜欢那个闲卿?”
“你为何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因为你长大了,需要一个人陪着你,否则
我不放心,这样行吗?”
埋名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看着他濒临失态的样子,昭言哑然。
埋名因愤怒而紧锁的眉头猛然松开,深吸
了一口气,冷冷地说:“我并不是逼你非要做什
么。你若是喜欢,也好;若是不喜欢,也罢。我
只是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要你想要,
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愿意,谁也逼不了
你。”
窗外的风势渐大,掠过庭间的古松,沙沙作响。
昭言承受不住埋名压迫般的视线,偏过头
去。“你问我想要什么,我只想和你一起解除血
缚、纠正洛家延续百年的错误,是生是死、有
无虚名流于后世,我都不在乎。”顿了顿,又吐
出一句,“我们说好了要同生共死,你现在把我
推给别人又算什么……你若是死了,我也不会独
活。”
“呵——”埋名气笑了,“你莫不是有病,便是
能活还要上赶着求死?”
昭言再不想同他掰扯:“你既不会改变自己
的想法,我也不会。”说着就要往外走。
岂料诅咒突然发作,昭言的生命力瞬间被吸
入埋名的体内,血缚的痕迹若隐若现,如透明的
丝线缠绕在两人身上,纠联为一体,散发着淡淡
的金色光芒。
已经多日未发作了,怎会如此……
昭言很快体力不支,晕倒在埋名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