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四十六年
北陵境与齐国境交界处,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齐国大败,派遣嘉陵公主于永和四十七年前去和亲。
齐国境内。
“公主,禹小姐和王小姐来看您了”。从门外进来一个婢女。徐离惊喜的抬头,发间的流苏发钗随着她的动作,跟着晃动起来。
徐离刚要站起来,突然想到什么又坐了下来,朝进来的丫鬟点点头。
过了一个星期了,徐离还没有适应这个称呼。
小丫鬟出去将禹温雪和王卿云请了进来。
“妹妹可叫我等了好一会,是做了公主瞧不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了。”禹温雪风风火火的进来,说着解下了身上穿的大红色披风,扔给一旁一个披着月牙色外衣的婢女。
她后面紧跟着一位少女,与禹温雪的年岁相仿,是当朝丞相的孙女,她穿着米黄色的上衣,下裙是一件以翠虬色打底,但在衣裙处皆有金线所绣的梅花图案,外部在披上一件飘碧色的外披,整体看上去温婉而典雅,俏皮而又不失端庄,手上戴着一只半山半水的翡翠手镯,让人移不开眼睛。
禹温雪的父亲是大理寺少卿,再不济也是一个正四品官员,母亲还是定国公家唯一的一位小姐,当年禹温雪她娘为了追逐爱情可是闹得人人皆知的,也难怪禹温雪是这样的一个性子。
不过禹温雪这样说也不过是为了调侃一下徐离罢了。
徐离也听出来禹温雪是在调侃她了,开口说道“姐姐何必这样自降身份来调侃我,如果说两位姐姐是老百姓,那我就是麻雀了。”
禹温雪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徐离的对面,眉毛一挑,抬眼看了徐离一眼,又看了一眼王卿云。
看到禹温雪坐下,王卿云还站着徐离起身拉她进来坐着。
屋内有地暖,在家上禹温雪本身也穿的比较厚,所以不觉得冷还有一些热。
“不过……调侃你,以前可以,但是现在……啧……”。
徐离不冷不淡的看了一眼她,“不过是用来做替死鬼的公主罢了,姐姐何必还这样调侃我。”
徐离深知一旦两国再次开打,第一个死的一定是她。
禹温雪抬眼看了一眼,知道自己把徐离给惹毛了,拉住徐离的手就说“哎呀!好妹妹,不就和你开了一个玩笑嘛!别往心里去,以前我这么开你的玩笑你都不会生气的,现在是怎么了。”。
徐离抬了一下眸子,眼睛里满是水雾,“马上就要被拉去和亲了,换谁还高兴的起来,我的哥哥远在西南边陲,连信都基本送不回来,哥哥本想着要父亲休书一封给皇上……”
徐离抬眼看了周围一下,站在她旁边的丫鬟立马起身,将屋内所有丫鬟都喊了出去。
“谁知道父亲并不愿意去因为我得罪皇上。牺牲一个女儿,总要比牺牲一整个家族要好。我想着是说在临走前再见一见哥哥,但是教养的嬷嬷说在未出嫁之前都不能见外人。
温雪姐姐,我也不知道,我哥哥怎么就成外人了。”
禹温雪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语气激昂“这个狗皇帝,为了不然自己的女儿不被拉去和亲把你拉过去当了这个替罪羊也就算了,竟然,连让你见一见你哥哥都不行,难不成是怕你哥哥把你拐跑啦?!”
禹温雪愤慨的拍着桌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指着皇宫方向说道“我看他是老糊涂了,为了让姚欣合开心,竟然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让姚国勇这么一个废物去领兵,白白损耗我大齐数万将士。”
王卿云将禹温雪拉在位置上坐好,开口说道“不过确实,你哥哥的才华人人皆知,若不是这次这个皇帝的小舅子贪功冒进,也不至于折损我大齐这么多的士兵,北方多郡均已失守,原本那姚贵妃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竟然让不是好东西的人带兵打仗,谁不知道,这个姚国勇是个游手好闲的人,他哪会打什么仗。”
“我看他是老糊涂了,为了让姚欣合开学竟然什么手段都用的出来,让姚国勇去领兵打仗,找死啊?!”禹温雪气愤的说道。
王卿云看了她一眼“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两遍了”。
徐离哽咽“皇帝为了他自己的女儿不被拉去和亲,才出了这么一个阴招,叫生辰八字与昭雪相符的。
什么相符的,不就是我兄长看不惯那姚国勇的行事,本来就不会带兵打仗的人还要硬上。
兄长是在是看不惯他这个样子,向他提了一点行军之道,结果他反手就把兄长打了一顿,哥哥足足在床上躺了7天才能下床的。
温雪姐姐,你是知道的啊我从小就不被父亲喜爱,母亲又不管事,家中全被姨娘把持,这些年我父亲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折在那个毒妇手里的。
若非祖父母疼惜,我还有没有命活到今天都不一定。现在祖父母也都不在了,也没有人护着我了。”
禹温雪看了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了,只好过去将她搂在怀里。
徐离也是可怜,皇帝一共有36个孩子,除出去早夭的,病死的,能够健健康康的活到现在的不过只有七个罢了。期中就有姚欣合,姚贵妃生的七皇子和五公主、九公主,皇后膝下的二皇子,三皇子,十二公主,云妃的十三皇子,十六皇子,菱嫔生的十九公主。
然而出去五公主之外其他的公主均未及笄,五公主可是姚贵妃的头一胎女儿,说什么也不让她去和亲。
没有合适的人选,姚国勇立马想到了徐离的哥哥徐景澄,就把战争失败的由头强加在了徐景澄身上。
徐景澄的父亲徐和裕也被皇帝给贬了不仅官职被撤,而且还被软禁在家,听闻这件事几天没有睡好,天天都在向朝中各位大臣打听。
禹温雪一开始是央求自己的父亲去向自己的好姐妹求求情的,可是现在朝中人人都在自保,任凭禹温雪怎么求情都不为所动,为此禹温雪还被罚跪在家中祠堂。
这些种种迹象显示,禹温雪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徐离,你过去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吃好睡好玩好,别苛待了你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是别人的,只有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别做傻事,听到了没有!”
徐离泪眼汪汪的看着禹温雪,二人皆是沉默。
窗外越来越模糊了,连远一点的地方都看不清楚。
京城好久都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雪大的就像是要把人给淹没。
屋内火炭燃烧的声音噼啪噼啪的,在安静的屋内更加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