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从透明转为深黑,“影片”开始。
【暗色褪去,渐入光明时,只一个耀眼的鎏金色背影。
“嘉德罗斯!”
那个他猛然回了头,眉眼中都带着浅淡的笑意,璀璨的金发随风而动。】
现实中的众人不禁呆愣住。
真的,简直是一模一样。
那就是十年后的嘉德罗斯,不会有错的,连左脸颊上的那颗黑色的星星胎记都毫无差别。
【他转过身来,歪头注视着声源。】
多年之久,嘉德罗斯褪去了脸颊两侧幼态的婴儿肥,下颚线也变得棱角分明,他的长相本就犀利,如今看来更是具有攻击性。
可……这样的嘉德罗斯未免有些了陌生。
嘉德罗斯不会这般温柔的笑。他的笑从来都是骄傲的,狂妄的,不羁的,无畏的,讽刺的,嘲笑的……唯独没有一种笑如此温柔。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渣渣,你搞什么。”
嘉德罗斯从来不觉得自己可能会如此柔情,他认为自己不应是如此。
“人,总会有所改变的。”
汘陌笑着注视屏幕。
站在人群之中的格瑞盯住嘉德罗斯的背影,他的注意力和其他人有所不同,他在意的,是“嘉德罗斯”所注视着的声源。
‘似曾相识。是……我的声音?’
他追寻嘉德罗斯的眼神算不上清白,这点连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
【嘉德罗斯站在原地,镜头拉远。
“你很着急,格瑞。”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背着身影步入镜头,依稀可见他的身躯正止不住的颤动。
“嘉德罗斯……”
“我在。”
嘉德罗斯看着格瑞,笑得越发灿烂,他的身后是刺目的璀璨光亮,太阳似与他融为一体。
他身在光明。
“你应该知道的,格瑞。”
嘉德罗斯无所谓的摊开手。
“我死不了。”
“可我怕。”格瑞站到嘉德罗斯面前。
他的声线染上哭腔,连尾音都在颤抖。不觉间,已红了眼眶。
有了几年的滋长,嘉德罗斯的身高已和原来的格瑞不相上下,但在镜头中这么一比,还是和对面的人差了一些。
“我还在这。”】
轻柔的,安抚性的简短的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心安。
“影片”结束了,黑幕落下。
这只是一幕。
“你们今天所看到的内容都是来自于十年后的参赛者们。”
大厅内,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
不是,嘉德罗斯和格瑞,大赛第一第二就……都活下来了?双赢?
嘉德罗斯不作表示,他仍震惊于他和格瑞之间所可能发生的某些还未知的事情。
也许……他可以和另一个当事人聊聊。
嘉德罗斯不喜欢未知的事情,他所好奇的东西还没有摸不清底的道理。其实,他不需要了解事情和他之间的关系,只需要自己知道——他对此有所在意的东西,即可。
他寻向某个地方。抬眸间,视线交汇。
那人有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深邃的,也是引人沉溺其中的。
他们同在对方的视线中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而眼,是不会欺骗人的。
“嘉德罗斯,我们谈谈。”
“还没播完呢,都坐回去。”
汘陌双手叉腰,不满的看向即将出去谈话的两人。“影片”再次开始。
【亮色渐显,入目是一位棕发少年,一头栗色的长发在肩后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纯色的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于某人而言尤其眼熟。他坐在悬崖边缘,不知所想。】
安迷修走上前几步,不由得皱起好看的眉头,心下不安。
‘为什么十年后的大赛会出现在下小时候的模样?难不成这又是当年的回忆场地?’
‘不,不像。在下没有关于这部分的记忆。可那又是谁的记忆?’
“安迷修,那不会是你生的吧?”
雷狮姿态懒散的靠在墙角,眼神戏谑的望着安迷修那张苦苦思索的侧脸。
“他倒是和你很像啊。”
一句意味深长的话,道不清雷狮其中夹杂的情绪,似嘲讽而又不满。
闻言,安迷修愤怒回头,碧色的眼中少见的带着气急,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雷狮!在下和他之间的关系,怎么说也与你这个恶党无关。”
他紫眸一撇,淡淡开口道。
“这就急上了。你的骑士道,就这么沉不住气吗,安迷修?”
从角落的墙边站直后,雷狮不爽的正视着对面瞬间冷静下来的安迷修,周身气场顿时压迫到了一旁的无辜人员。
他们简直是生来就不对付的。
骑士与海盗的相反立场,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会站在对立面上,生死不休。
“喂喂喂,你们不会想打架吧!”
“我可不是大赛主办方,场地被破坏什么的我不管的喂!”
汘陌一着急从元力武器上蹦了下来。她轻跳到地面上,手心凝聚着元力技能正要上前制止。
只一瞬,她想到了什么东西——他们的元力武器都没办法使用。于是,汘陌脚步一顿,好整以暇的看向对面似乎马上就会撕打成一团的两人。
“……你们要肉搏吗?”
这可是她没看过的画面呢,稀罕着。
“对不起,在下失礼了。”
安迷修动作很快的往旁边挪了位置,和雷狮一下拉开距离,并用嫌恶的眼神瞪着后者。当然,被毫不客气的回击了。
‘都怪恶党!’安迷修愤愤地。
【“安逸。”】
“影片”仍继续。
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自己的动作,专注望去,他们对是否有自己的未来都太好奇太期盼。
【“安逸,你在发呆吗?”
镜头随着那人身体的转动,移向后边那个出声的少年。
少年有着一头齐肩白发,刘海处那一撮绿色挑染衬得特别,很搭两颊上的一双柠绿色眼眸。他站在那里眺望远方,眼底的波澜翻了又起,姣好的面容始终没有表情。
看得出来,那个棕发少年就是安逸。
他原先也不过只一个背影,不见容貌。现在转过身站直了身体,屏幕上呈现出他的模样。
安逸还小,没长开,但容貌却也是极好看的。他生的俊美,一双大大的祖母绿色瞳中是如翡翠一般的无涯森林,生机蓬勃。
他笑一笑,温润尔雅,兰庭如玉。
白发少年看了他一眼,“有心事?”
“栩哥,你说……十年前的……”
音量不大,但也足以那人听清。
话未完全。
转头,对上他好奇又略带试探的眼神,被称为“栩”的少年皱着眉打断了他,“安逸,你知道的,我不会说。”】
到这里,“影片”结束。
凯莉叼着一根棒棒糖,嘴角带笑猜测着,“有没有一种可能?十年后,我们都活下来了。”
“又或者说,十年后的,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还完好无恙的活着。”
众人皆是沉默,或思索,或祈祷,或绝望。
这里是凹凸大赛啊——历代以来千人进而无人出的地方,他们真的可能活下来吗?
至少,他们不这么认为。
“鶸,就这么有信心自己能够活下来吗?”
雷狮一脚踩在石块上,满脸不屑,他对凯莉的猜测嗤之以鼻。不为别的,就因为在场没人能比他更清楚这个大赛的阴谋。
“食物……”
安莉洁的最后预言中,他们,都是食物,是为神使的养料。这是禁密。
“那么,依雷狮选手所见,谁又能成为最终的决胜者呢?”
汘陌笑道,她又何尝不知这场大赛的阴谋呢?什么机会,什么愿望,不过是说给星球上的各个族民们,寻求慰藉罢了。
这场比赛,从头至尾,都是骗局。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难道不是为了选出最为诱人、可口的美食吗?
是啊,他们不过是食物。
只是食物。
……
‘只是……食物吗?’
‘可我不甘心。我们的结局,不应如此。’
‘我…也许…可以毁掉这个大赛?’
‘至少尽我所能,甚至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