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时正好到饭点。去食堂吃了晚饭,我们就地解散,各回各班复习迎接晚上的周测考试。
中国式的高中教育讲究分数至上,因而在校生的日常除去偶尔参加一些活动,就是上课、考试。不仅有期中期末月考这样的大型考试,平时的返校日,校方也贴心地安排了周测,每次考两到三门科目,能连续一个多月不重样,而且周测的科目往往临时通知,事前只能靠猜。
“那个,今晚要考哪几门啊?”我推开教室后门,不料用力过猛,门板撞在墙上的巨响把教室里早到的女生们都吓了一跳。
“上周考了物理历史,今天可能是化学生物…?”前排的一个女生回头,看到是我,她挺惊讶的,“你们回来了?学校难道不给你们放假休整什么的吗?”
“又不是什么大比赛,能放假才怪……”我把书包挂在椅背上准备先睡一会儿再说,但那个女生坐到了我前桌的位置上,看着我一副有话说的样子。记得她好像是姓杨,至于叫什么我没记住,反正平时同学们都叫她小杨。
我在班里除了生物课代以外啥也不是,除非询问晚上作业的内容,一般也不会有同学主动找我闲聊。我抬头看着她,好奇她要干什么。
“话说你们天文社那个看星星的活动……是什么时候?”小杨问。
“看星星的活动?”我寻思了片刻。半个月前社长在段门口的公告栏上贴过一张水星东大距观测的活动通知,小杨指的应该就是这个。不凑巧的是,活动当天的晚上满天乌云只能推迟,从那以后的半个月几乎全是阴天,唯一的一次好天气被我们用来户外观测实践了,于是这活动就没了下文,和取消了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操场西面高楼林立,原定的那个时间地点真能观测水星?我对此表示深深地怀疑。
“”这个活动我也不清楚,听说校方催得挺紧的,如果这两天晚上天气好应该就会活动了吧。”我猜测道。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一半。
周一夜自修第一节课下课后,我们俩准备去给爸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周日的“作战成果”。走到教学楼门口时,我看到学姐正在长廊对面,面目狰狞地扛着一架已经拼装完成的折射式望远镜并试图把它完整地运到操场去,在她的旁边,两个装着镜筒的纸箱略显凌乱地堆放着。
“……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把这两个箱子搬到操场去。”估计这工程量巨大,学姐的目光相当自然地落到了我们这两个近在眼前的外援身上。
我抱起箱子跟着学姐往操场走,走到小广场上时我才想起搬设备意味着什么,“学姐,我们今晚观测?”
学姐对着天空就是一个惊天白眼,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此事的嫌弃之情:“阴天搞观测活动确实很有病,对吧?但校领导就觉得非常合理,先前活动死活不批,现在他们就要我们今晚下来,和他们说了阴天观测不了什么东西,人就是不听有什么用……”
对哦,这可是咱们天文社罕见面向社外同学的活动,不过今晚天空万里乌云,只有西南边的朦胧光晕证明云层上方还有个月亮,这种天气把其它人叫下来观测?
“你们导哥去广播室发通知去了。好消息今晚观测,坏消息今晚看云。”学姐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欢乐,“但我告诉你们啊,阴天其实也可以看到星星的,你们看到男寝楼顶那个巨亮的灯了没?它有个名字叫”临江之星”。然后主席台上的那三盏是它的卫星,也有名字,临卫一,临卫二和临卫三,这四颗都非常重量级,随便拎一颗出来视星等都比太阳来得小。”
哇,居然是这样的吗?如此说来,临江中学的校园天文学体系也是相当完善了啊。
应校领导们的要求,这应该是一次相对大型的活动。我们这些社员当看社外同学的面把望远镜拼装调试好后闪到边上扎堆站着,有些尴尬地看社长与社外的同学交流。
但凡能考上高中的人都知道阴天出来观星是一个有病到简直不可理喻的操作,而我们大名鼎鼎的小丁社长则相当擅长在这种显然有病的情景中保持淡定。他用指星笔在天空中点出几颗亮星在这个时间所处的大致方位,告诉其它人这就是夏季大三角让他们凭空想象。
“阴天也能看到夏季大三角?”有同学提出质疑。
“你要相信技术的力量,”社长拍了拍他身边那架小黑的三脚架,“这台天文望远镜的贯穿本领很强大的。”
我:“……”不是,贯穿本领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