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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二)

魂回1937

11月6日

这几天基本都没什么事发生,一切都很平静

拉贝先生的身体也康复了

国人对目前正在布鲁塞尔举行的九国会议寄予很大希望。他们总是认为,美国人一定会帮助中国

雪瑶摇摇头

雪瑶太天真了

拉贝先生也不相信美国人会帮助中国,在英国,已经出现了公开的抱怨声,说英国与日本的贸易减少了,因为英国在日本遭到了憎恶。一旦事关“镑”或“美元”,那就不是闹着玩的了,英国或美国都是如此。第一是做生意,中国人民以及诸如此类的事还远远轮不上呢。有人说,现在英国需要大力保护在中国,尤其是在扬子江沿岸的贸易利益。干吗要和日本打仗呢?

拉贝先生也觉得英国如果要维护自己利益,还是不要和日本打,况且在日本也投了资,而且为数不少。英国是这样,美国也是如此。 由此可见,对整个会议又能寄予多少希望呢?他们一定会竭力促成一个折衷的和平。 但是中国不想要这种和平。中国要求九国予以保证,它目前正在捍卫的是不可侵犯 性。也许通过发布实施制裁会有帮助,可是即使这一点也是成问题的,因为日本已经发出了这样的威胁:一旦用制裁措施给他们制造麻烦(石油禁运等等),他们就加强对中国海岸线的封锁,就是说,欧洲国家和美国至今还享受的一切特权就要中止。 然后日本就对中国宣战,在此以前还只是一种“友好的争论”

有一篇关于中国军队在上海抗击纪律严格的日本部队的有关报道时,在看到那篇报道时,所有人都很惊讶

这是一支征募制军队,虽说是向上海派出了由德国军事顾问训练的(据说这些顾问三分之二已经阵亡)南京最好的部队,可是如果得不到足够的装备,即使是最好的部队又能有什么办法?在装备方面实在差得太远了!日本的现代化军队装备有重型火炮、无数的坦克和轰炸机等等,力量远远超过了中国军队。这些都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约翰·拉贝(德国)日本当然最明白为什么他们的进攻不可等得太久。再过四五年之后,它面对的就是一支中国 的人民军队,这支人民军队有很大的可能会战胜它。这个风险日本人是不愿意冒的

雪瑶淞沪会战失败是必然的

11月7日

依旧是下雨天

11月8日

大晴天,但目前没有轰炸

今天拉贝先生等人在这里搞“大扫除”。城里到处都在排干防空洞的积水,一些地方有军人和消防人员在帮忙。但拉贝先生这里不需要帮助。虽然防空洞已有2英尺深的地下水,但拉贝先生他们自己把它抽干了,用的是水桶和食品罐。

11月9日

依旧是大晴天,但还是没有空袭

拉贝先生猜测可能跟上海的战事有关,上海的报纸今天也没有到。上海的电台广播说,上海陷落了,就是说,上海地区内不再有一个中国士兵了。这样,南京和上海的联系完全被切断了,只要陆路不通,就不能恢复联系,至少暂时是如此

雪瑶看向窗外

雪瑶上海陷落了,南京,也快了

雪瑶再等三天,上海就会彻底陷落了

现在至于水路能否通行,需要过几天再看

约翰·拉贝(德国)如果除了上海邮件一时到不了,再没有其他什么问题的话,我也就算了。但是,很有可能会随之产生与此相关的这个或那个问题,例如缺乏食品等。那时会变得怎样,暂时谁都不知道,我更是一点不知道

韩湘琳先生坚信,中国人即使必须退到西藏,也不会讲和

雪瑶摇摇头

雪瑶你一个人说了不算的

在上海的日本将军松井10天前曾预言在11月9日将中国军队赶出上海。他言中了。他同时还声称,随着上海的陷落,战事也就告结束。但中国人确确实实英勇地进行了保卫!连日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拉贝先生认为中国人之所以不能赢得战争,是因为他们缺少日本人的现代化技术装备

雪瑶不止,国民党里还有些消极抗战的

从收音机里得知,太原今天也陷落了

拉贝先生认为,假如说布鲁塞尔九国会议真的没有作出中国同意的而又不丢面子的决议(目前看上去很有可能),日本人将会采取的下一个步骤是,全力把中国政府即***统帅赶出南京

日本军队要从陆路上推进无疑是不容易的,需要突破类似“兴登堡防线”的战线,会有重大的人员伤亡。要征服水路也不是那么容易,至少得清除扬子江上的水雷封锁,要摧毁江阴附近的要塞。就拉贝先生听说的,日本军队只有用大规模的毒气进攻才能实现

不过还有一个另外的途径,也即以前已经宣布过的,加强对南京的空袭。据拉贝先生听说,日本人目前在上海拥有将近600架飞机。据说前几次大规模战斗时,在大 批歼击机和护航机的掩护下,有60架~100架轰炸机同时投掷了炸弹。如果这样的一支空军部队进攻南京,毫无疑问,他们定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11月10日

阴天,云层很低

但中午13点15分依然响起了警报,约有9架飞机在城市上空交叉飞行,高射炮对它们进行了猛烈的射击但毫无成效。前前后后一片爆炸声。当高射炮弹的碎片开始在周围屋顶上劈里啪啦作响时,拉贝先生立即命令大家躲进防空洞

只有里贝先生和雪瑶除外,里贝先生正站在学校走廊里用我18倍的蔡司望远镜观察天空,雪瑶则是继续拍摄日军飞机投放炸弹的照片

每次,当众人躲过了这样的“暴雨”安然无差地走出来时,大家都很高兴。可是,现在督促人们及时躲进防空洞却越来越难了

因为至今还没有出过事,他们也就变得麻痹大意起来。要是拉贝先生在当时不偶尔狠狠地发一通火,他们就不肯相信会有危险

防空洞被水泡得很软,拉贝先生等人辛辛苦苦地把地下水弄出去。又不得不连续几个小时地排水。什么都又湿又滑,今天拉贝先生就从台阶上笔直地滑了下来,把拉贝先生的裤子搞得很脏。为了不再发生这种事,拉贝先生打算要砌一个砖石台阶。下午14时45分,危险过去了。却没有中国的防空飞机升空

11月8日一篇发自东京的“远洋电讯”很有意思: 六国清楚地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能指责日本人违反了“华盛顿协定”。因为这样日本就更有理由可以向英国和美国提出这样的指责。例如1923年3月23日,美国和 英国炮舰轰击了南京,而且这种行为当时是得到美国同意的。他们似乎要我们日本 人相信,1927年英国炮舰和1930年美国炮舰对中国敌意的进攻也只是自卫措施。这样,理所当然地他们也必须同意日本拥有同样的权利!

拉贝先生嗤笑

约翰·拉贝(德国)一着高明的外交妙棋!那时,其他国家都在反对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主义,或者说他们是在保护自己不受布尔什维克的侵犯。今天,日本这样做,大家却叫嚷起来!如果戴上一副日本眼镜(欧洲就有一批人戴着这样的眼镜到处游说),世界看上去就是另一个样子!

11月11日

云层密布,而且是厚厚的云层。防空洞里的水“几乎”已经排干了,砌了好几级挺漂亮的砖石台阶

上午的情况还好,一切都很平静。 可是到了下午13点15分,里贝先生和拉贝先生坐在那里用午餐。佣人说,警报响过了,应该稍微吃快一点。

两位先生没有听到第一次警报信号,因为上海电台的音乐太动听了。尽管在打仗,那里可还在庆祝世界大战停战纪念日

两位先生刚刚咽下最后一口食物,就响起了爆炸声。数了一下,有9架飞机,其中的重型轰炸机正慢慢地朝拉贝先生的房子飞来

在北面和南面,炸弹雨点般地落下来,各个角落伴有熟悉的高炮和机枪的声音。外面突然响起欢呼声:高炮击中了一架轰炸机。转眼间防空洞里的人都跑光了,大家都想去看看。飞机断裂成两半,冒着大火和浓烟栽到地上

众人看见约5-7名机组人员中有两人在大火和浓烟中在没有降落伞的情况下跳了下来。轰炸机在20秒钟后除了留下一些碎片和尸体外,什么也没有了。14点15分,一切归于平静

城内又一次传开了最惊人的谣言。据说某个政府机构发出了警告,大家必须预先烧好3天的饭菜,因为将有一次大轰炸,这样就不会有时间烧饭了。这就是说,要在下过8天雨后到处还在滴水的防空洞里蹲上3天

还有一些谣言说已在暗地里开始和平谈判

11月12日

下起了大雨,在证实了昨天这里不是击落一架,而是两架轰炸机以后(对敌人来说,不仅意味着人员伤亡,而且同 时还损失了大约50万元),日本人肯定会很快派他们的飞机前来报复

11月13日

还是错估了日本人,虽然是很好的航空天候,但是到现在为止,意料中的报复性空袭并没有发生。不过听说里贝先生的皮箱和一个木箱全被炸毁了。皮箱里装着他和他同事埃默尔的冬季用品,木箱里装着安装涡轮机的专 用工具。这些箱子装在一辆卡车上,于11月3日驶离上海。箱子在上海到这里的途中, 停在松江时遭到轰炸,给拉贝先生的一箱食品很可能当时也被炸毁了。从这里派出去接应卡车的小汽车空车返回,全部货物丧失殆尽

11月14日

星期天,天气晴朗,也没有轰炸

中国人民目前都很悲观,人人都撇着嘴,踱来踱去。这当然可以理解。形势简直糟糕透了。上海的电台报道说,日本人清除了南市附近的水栅(即江上用来阻止船只 通行的障碍物),正开着战舰逆流而上。他们对付了第一个水栅,可能也会用同样的 办法对付第二个、第三个水栅

约翰·拉贝(德国)看来,真的快了

里贝先生本来想今天早上去汉口,却没有走成。除了怡和洋行船上的“甲板间”以 外,再没有其他位子了。本来也想买船票的哈普罗公司是这么说的。一位哈普罗公 司的人打算同日搭乘这艘船,而他认为“甲板间”不够体面

约翰·拉贝(德国)我要是他,就接受 “甲板间”,然后坐进一等舱,等着船长或大副来妥善安排我。英国人对待欧洲人总是彬彬有礼的

11月15日

很晴朗的一天

中午时分,天空布满薄云,是理想的航空天候。然而一切仍旧静悄悄的,直到下午2点警报响起,10分钟后,发出第二次警报

14点30分,出现了6架日本飞机。它们遭到了高射炮的猛烈轰击,但是没有被击中。城南肯定还有其他的轰炸机在轰炸,因为听见那边传来机关枪开火的声音,以及大约15枚炸弹落地的声音

15点15分,警报解除了

在交通部里,政府似乎已经正在准备撤离南京。交通部的走廊上、办公室里放满了皮箱和木箱。人们打算迁到扬子江上游的长沙去

铁道部那儿的一个杂工偷偷告诉拉贝先生,铁道部明天也要装箱打包。为什么?因为日本人已经到了昆山附 近,离苏州大约30里路。有几个人断定日本人已经越过了苏州。但是,这不是真的。上海电台播音员证实了有关昆山的消息

拉贝先生又去拜访了德国大使特劳特曼和夫人,一起喝了茶。在那儿遇见了从太原来的施佩曼将军。“库特沃”号可能会先把妇女和其 他一些贵重物品送到汉口,再回到这里接大使馆剩下的人员。“中国政府一逃走, 大使馆就得撤离。”他们这么告诉拉贝先生。否则,就留在敌占区了。正当拉贝先生考虑自己留在哪儿的时候,施罗德博士夫人和她丈夫来了。拉贝先生大吃一惊。偏偏在这种危急时刻,施罗德夫人从汉口回到了这里。她说,她要接她丈夫走。还说要带拉贝先生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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