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与死亡

人们对于生死之事永远是那么的着迷，当人真的死过一次以后，就如同所有青春期发生的新鲜的、让你觉得疼痛无比的狗血剧情一样，再次发生之时，一切都没有那么有趣了。

见到实在美丽的景色时，我永远都在想，如果能够在这样的景色下安静、无痛苦的死去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这是专属于我的阴暗美好的祈愿，只是好梦向来易醒。

呼吸着青草的气味，我与草原的风一同舞蹈，仿佛也变成了辽源广阔的天地一般。渴望着自由、渴望着自我、渴望着爱，我是如此天真烂漫，与至高无上的理想主义并行。

“阿郑，我时常在想，如果自己不是人，是一棵草、一朵花、一只小猫或者小狗，倒也会自在点。”我和程辉一起站在浩瀚无垠的绿色中感受着干燥的青草香味，不远处，牛羊成群，悠哉悠哉的啃食着鲜嫩的草尖。

“只要你来到这个世界，就会有烦恼，就会被各种东西束缚，没有绝对的自由，除非你想做一个混球。”我说完便俏皮地看着她。

“哈哈哈哈……你说得好可爱。”她笑得灿烂，似乎从来没有过烦恼。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我还是问了这个问题，我想提前知道答案，以便于稍微从容地面对有可能发生的突如其来的失败。

“不在？哪种不在？”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明显的看出她的脸色一变。

“离开？或者死掉？或者因为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反正就是不在你身边了。”我不敢看她，眼神眺望远方说着这番话。

“你什么意思，你要离开我。”她十分警觉，压抑着怒火。

“没有没有！只是我想到了生死之事，在幻想呢。”我马上对上她的眼神，捧着她的脸亲了一下，她这才冷静下来。

稍作缓和，她也在思考，喃喃道：“我还从没想过你会离开我……”

我违心地说：“我不离开你，我怎么会主动地就去离开你呀？”接着我又实话实说：“你这么好，我这么爱你，这么喜欢你，是我离不开你。”

“我已经经历过爱人的一次离开，我又遇见了你，我觉得是老天看我可怜，怜惜我的，不会再让你也离开我的，不然我也太可怜了……”她黯然神伤起来。

“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卫征吗？”从一开始便困扰我的问题，今日索性都问了出来。

“爱人之间，不该有秘密，我也不想瞒你。一开始的确如此，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东西，总是让我恍惚，觉得你就是她。后来，我便爱上了你，你和卫征还是不同的。”现在变成她不敢看我了。

“哪里不同？”

“你似乎更通透，不愿过分内耗自己，不愿过分为难自己，似乎是更想好好感受这个世界，不和世界较劲，也不和自己较劲了。”程辉娓娓道来。“无执！对这个词是这样的。无执。”

“无执？哈哈哈……好呀。”说实话，我的笑是很真心的，作为所谓的漂游人，我必须完成我那荒唐的执念才能得到最好的结局，而我现在的状态竟是无执。

而我本人又近乎人格分裂，我开始越来越替郑艾城感到不值，卫征又在我身体里不断挣扎，千般万般的提醒我，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那你更喜欢哪个？”

“照顾卫征已经成为了过去我人生的习惯，你的出现让我发现，原来我也是可以被照顾的。”

“你觉得过去的日子过得很苦？”

“怎么会，只是好与更好。”

“那有坏与更坏吗？”

“只有坏，我是坏的。卫征死后，我很快就和你在一起了。”

“哈哈哈哈……你要干嘛？你要为死人'守寡'呀！那你可真是大笨蛋了。所有人说的都对，你一定要往前看，你做的没错，还是要对自己天下第一好，卫征的内耗让你也难过起来了。”我是真心地心疼她，在过去的日子受到我状态极差的影响。

“卫征没错，她太累了，我也帮不了她了，她很好，她只是太好了，这个世界是太坏太坏的，她没法生存，所以被小神仙请走了。小神仙又看我可怜，浴室心疼我，我们就在一起了。”程辉一本正经地说着童话般的。

“程辉，我爱你。你呢？”

“我也爱你。我爱你。”程辉笑着说。“还是如此的，别怕，你可以问我千千万万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