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

酒店的电视里播放着《让子弹飞》，我已经看了无数遍，却依旧会在百无聊赖时再重温一遍那几乎都能背下台词来的故事，也依旧会在跳过六子死掉的情节。

“杀人还要诛心？好可怕呀……”黄四郎阴狠凶戾，我看过解说，他曾经或许也是正义之士，曾为心中大爱与理想抱负奋斗过。

杀人诛心。

我和程辉都信奉这句，过去，只要又重温《让子弹飞》，我们便会讨论起六子的死最后只有张麻子在报复，其他的人都随着时间而将这种感情消散。日子越过越好，钱越挣越多，所有人都在往前走，走着走着便换了自行车，他们说：“我们要离开了，未来我们是还要换小轿车的”，你默默骑上你的马，固执地消失在道路尽头。

我们第二天便要去B市了，肖娜依旧和程辉谈到很晚。半梦半醒间，我听到肖娜情绪激动，大致说着：“艾城是个好女孩，你既然喜欢她，你踏踏实实过日子吧，之前你们在小城市干的那些，或许没有手段、没有人想追究到底，这次呢？那陈贾再落魄，也大小是个老板了，你……”

程辉将她打断：“哎，从始至终，都不是“们”，没有什么“你们干的”，不关郑艾城的事，你不要这么说。”

“好好好……算了，我横竖是管不了你俩，我管不了卫征，更管不了你，你俩永远在向后看，这日子怎么过得畅快呢！”肖娜压着声音愤怒着。

“这世界，必须有人向后看，向后看并不是代表着就不往前走。等我料理好了，我自然是要好好过日子。如果有机会，我俩来你的城市生活。”程辉笑嘻嘻地对肖娜说。

“谁稀罕……你们照顾好你们自己得了……”

“程辉……搭上很多年去谋划算计，值吗？”

“你再想想吧……B市别去了……人生地不熟的……”

肖娜断断续续地劝着程辉。

我迷迷糊糊地又睡沉了，不知后面她们又谈论了什么。再次有些意识的时候，发现程辉在我身边睡的踏实，她从后面抱住我，呼吸均匀，像个孩子似的。我也踏实下来，一觉睡到天亮。

即将启程，我将我的画送给了肖娜，她看着再熟悉不过的画风和风格不仅愣神。

不知道她是否还能记得，大四那年，也是一起野餐，她说：“这样的惬意可真难得，如果你能画一幅画记录就好了，定格这样的瞬间”，我说：“哎呀，也没有带工具，下次吧，如果有下次，我一定画了送给你。”但毕业前后事情太多，再也没有野餐过了。

如今，也算完成了我曾经的承诺。

“再见，有缘再见。”

“注意安全，一路顺风！”

“行了，送到这吧。”

车站里行人神色匆匆，身上都是风尘仆仆的味道。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