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在春晚热闹的背景音中，我与程辉推杯换盏，碰撞的酒杯上倒映着我和程辉微醺的脸。

很多很多个年，都是我们一起这样度过。

平淡温润的日子，舒适惬意的生活，我那个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如此向往。

时间就是这样啦，你一挥霍，它就有所感应，便不会在你身边多留。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行动呢？”我问。

“你没出现的时候，我想的是越快越好，我需要很多的钱供我去购买人力物力。后来，你来了，我就没那么想报复了，甚至就想这么过日子算了……”程辉轻轻摇晃着身体，抓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小了一些。“只可惜，不成！卫征的死，不能没个说法！今天夏天吧，卫征死的那天，我第一个报复的人就是她爸。”

我沉默了一会，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我想一直这样和你过日子呢？”借着酒劲，我还是将话说了出来，她明显地愣了一下。

“无论是朋友还是别的关系，都不行……”她低垂着眸子，心里装着千万件事一般。“我必须也毁了他们的人生，不然我心里不痛快……万一失败了，我万一又犯罪了……”

“别说了！”我十分不争气的流下了眼泪。

程辉十分慌张，不知该说些什么，支吾着：“我不能轻易许我做不到的承诺。”

春晚的背景音随着房间的安静，又再度变得大声了些。

“你……你是要退出了，是不？”程辉挠挠脑袋，呆呆傻傻地问我。“没事，你别担心，挣的钱，咱俩对半分。”

“我不退出。”我倔强地说。“我就是问问。”

“那你哭什么？”她喝醉了，开始看不清气氛地刨根问底了。

我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说不出话来，只好又倒了一杯，再尽数饮下。喝得急了，世界马上天炫地转起来。我强撑着坐直，不愿让自己很丢脸地倒下。

“哭一些只有我能知道的事啊！！”

程辉听完竟咧开嘴笑了。她一定是感受到我的恼羞成怒和窘迫，在嘲笑我。

“阿郑，我怎么好像猜到你在想说什么了呢？”她咯咯地笑，摇晃着站了起来。“这样吧，你陪我，等我想做的事情一完，你就把你想说的告诉我，我一定答应你。”

我怒目圆睁地看着她，她在跟我耍一些小花招。

“我认识你以后，我梦里总有人跟我传达一些奇怪的话。我不信我是凭空就能做这些梦的……”程辉还在喋喋不休着。

我“噌”地站起身，实在是头晕，竟径直倒下。

“阿郑！喂！”

模模糊糊间，我看见程辉紧张地冲到我的身边，抱着我的肩扶我到床上。我侧着脸看她，她的脸也爬上了酒后的红晕，真可爱。

她的头左一圈地转，右一圈地转。

“别动！！”我大喊着，随即推开她，晃晃悠悠的站好，只可惜，她的头还是转个没完。

我只好冲过去，双手抓着她的头，让她别动。

“程辉……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呜呜……”

最后，我只是感觉到我的泪如泉涌，有什么堵住了不停哭诉的嘴巴，随即，我身体一轻，便断片了。

在我的梦里，我变成了一只蝴蝶，上下翻飞，我为花授粉，也食花蜜，就这样徜徉在小小的花田中。我赤裸裸地来到人间，如今却长出了翅膀，翅膀稍重些，我便吃力些，只能大口喘着气才能飞舞。

我是如此得爱这片花海，哪怕，被玫瑰的刺扎出一颗颗红色的珍珠。疼痛，吮吸着我身体的每个角落，让我觉得自己活着，让我情不自禁地沦陷，甚至流出泪来。花看见了，拭去我的泪水，轻轻摆动身体，将我的所有都全部吞噬。我已分不清那是泪还是蜜，颤抖着淹没在潮湿中。

天地依旧旋转，哼哼唧唧个没完，于是抓紧了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