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与澎湃。
他转身看向雨烟。
神情复杂。
感叹自己与圣贤的差距，如萤火与皓日。
之前，他也觉得“莲”与“污泥”应该分开看待。
莲的圣洁，岂是淤泥能够玷污的。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
“莲与污泥本是一体。”
“就像圣人所说，这天下没有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同理，没有污泥，又哪来的莲？”
“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我居然都没看透。”
“难怪我究其一生，也无法成圣。”
“是我太狭隘，眼光短浅，看不清，也看不透。”
“原来，我与圣人有着鸿沟一般的差距。”
太傅的双手在衣袖中颤抖着。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激动、自责、欣喜、懊恼……
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太傅不禁发笑。
“刚才，我居然在为雨烟姑娘担忧，还替她求情。”
“现在想来，我的这番举动在她眼中，一定是多么幼稚，多么可笑。”
“也许在她心中，早已不耐烦，恨我多嘴。”
太傅说着说着。
竟是哈哈地笑起来。
笑声中，
满是自嘲与悔恨……
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太傅。
雨烟满头问号。
“谁来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要怎么判？”
“给个痛快话，行不行？”
听闻雨烟有着“圣贤之资”。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太子仟宸。
回想起雨烟之前的话：
“我原本就是从烟雨楼出来的，那里对我来说就像娘家一样。”
“莲爱淤泥，爱的是脚下不忘本的深情。”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脸上原本紧皱的眉头。
慢慢地开始舒展开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雨烟的身上。
眼神之中，原有的不解正一点一点地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欣赏之意。
心中暗道：
“难怪雨烟与别的青楼女子不一样。”
“其他青楼女子无时无刻的想着要离开青楼。”
“若是赎身，断然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即便从良也决口不提青楼之事。”
“因为青楼对她们来说是痛苦、是污点、是不堪。”
“可雨烟呢？”
“压根儿没有这个想法。”
“从始至终，把青楼当作培育她的土地。”
“即便离开，也要‘常回家看看’。”
之前，他确实有些不理解洛烟的行为。
只是因为对雨烟的宠溺，所以一直迁就着她。
然而现在，他终于明白。
原来雨烟是有着圣贤之资的“圣子”。
她的想法，凡人又岂能懂？
想到这里，太子眼中的光彩也在逐渐变化。
原本锐利的神采，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的情绪。
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些淡淡的苦涩。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雨烟的学识之丰富，眼界之开阔，格调之高雅，非他这种凡夫俗子能及。”
“我怕…怕自己配不上她！”
“雨烟太好了！”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女子！”
“哪怕自己贵为太子，也不及她分毫。”
“我该怎么办？”
良久之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眉宇之间的细微皱纹也一点一点舒展开来。
眼神中也逐渐透出一股坚定。
“不管未来如何，我只要倾尽全力去爱她、去呵护她！”
“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做好，就够了。”
心中有了主意。
天地仿佛也宽广了许多。
随着最后一丝皱纹舒展。
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一丝阴霾。
他决定！
回到京城之后。
要给雨烟建一座青楼。
一定要大。
一定要豪华。
雨烟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
是那么的完美。
是那么的体贴。
是那么的温柔。
只有最好的青楼才配得上她！
名字他都想好了。
就叫“教坊司”。
全天下青楼之教坊也！
到时候，他要与洛烟一同站在教坊司的顶层。
一边欣赏她的绝世舞姿。
一边品尝着世间最醇香的佳酿。
一边俯瞰京城的繁华。
情到深处，再她揽入怀。
在她耳边倾诉红尘中最动人的情话……
想到这。
他只觉浑身轻松。
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前方的路。
豁然开朗。
“等我把教坊司建好了送到你面前，想必你一定会非常感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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