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烟又怎会听不出呢。
可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显然不是。
她才不要“网开一面”。
她才不要“从轻发落”。
她要“从重”!
最好是直接问斩。
于是——
雨烟昂起头。
坦荡无畏地迎上皇上的目光。
掷地有声的说:
“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
“你们说的,在朝之人不得进勾栏,关我什么事?”
“我本就是一个青楼女子,从青楼中来,回青楼中去,不是理所当然么?”
“请问皇上,我何错之有?”
话音刚落。
只听“咣当”一声。
太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刚才,皇上问她:“你可知罪?”
这明显是要对她网开一面。
只要她知罪认错。
再加上其他人一旁求情。
估计结果会是——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可她呢?
不但不认错。
还当面顶撞皇上。
反问皇上,“我何错之有?”
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一旁的太傅听到这话。
也是满目震惊,眼皮直跳。
刚才还在想着。
如何措辞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为她求情。
后来见皇上自个儿心软。
还没来的高兴。
没想到,
雨烟竟然不自知。
当面顶撞圣上。
一时之间,胸口被堵。
竟说不出话来。
“哼!”
皇上重重哼了一声。
脸色铁青。
语气再也不似先前那般友善。
"刚才太傅还在为你求情,说你与别的青楼女子不一样。之前,朕也以为,你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没想到,你与其他青楼女子并没有两样,不仅自己堕落,还带坏了太子。如此这般恶劣,竟然还不自知。"
语气不重,但能听出有一种深深的失望。
仟宸见状,暗道不好。
若是父皇指着你的鼻子骂,说明他还在乎你,还有救。
可是当他用这种失望的语气时。
每每都预示了一件事——
父皇真的生气了!
雨烟这回怕是难逃厄运。
他想要为雨烟求情。
但他知道,此时开口无异于火上浇油。
于是,他拼命给雨烟使眼色。
让她服软认错,兴许还能从轻发落。
仟宸这么明显的动作。
不仅雨烟看见了。
太傅也看见了。
他怕雨烟再说出什么“出言不逊”的话。
于是,抢先一步。
抢在雨烟开口之前。
抢在皇上“开金口”之前。
想要再挽救一下。
“皇上!”
“雨烟姑娘毕竟还小。”
“但底子是好的,未来大有可塑之资。”
“还请皇上看在雨烟姑娘为我大奉贡献了许多诗句,壮我大奉之国运的面上,对她网开一面。”
说完,太傅双膝跪在地上,向皇上磕头。
在大奉,“跪求”是一种很高的礼。
类似于“我用人格担保”一样的意思。
太子见状,也上前一步。
跪在太傅身边。
“请父皇网开一面!”
皇上看着地上的两人。
回想起雨烟为太子求情时的“情真意切”。
回想起她说过的那些“真心告白”。
叹了口气。
恻隐之心,难免一动。
再次看向雨烟。
眼中的神情又一次柔和了几许。
准备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雨烟,朕再问你一次,你可知罪?"
洛烟当然不可能“知罪”。
你就算她问千遍万遍,她还是那句话——
"我不知道,我错哪儿了。"
说话时,还挺起胸膛。
一副傲然的样子。
“好!好!好!”
皇上连说三个好。
看得出,他已是气愤极了。
他的眉头深锁,眼中燃烧着怒火的火光。
手中的玉杯被紧紧握住,指节微微发白,仿佛要将杯子捏碎。
下一刻,治罪的口诏即将发出。
太傅再次拜服,抢在皇上开口之前,喊道:“皇上!雨烟姑娘绝非有意激怒您,心中一定有她自己的想法,肯求圣上姑且听一听。”
太子见状,也跟着劝:“肯求父皇一听。”
一边说着,一边磕头。
看见两人求情,皇上到了嘴边的话,这才又咽了回去。
咬着牙,“那你说说吧。”
说的不好,皇上铁定饶不了她。
雨烟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
心里别提多恨恨。
如果不是这两人。
皇上早就治她的罪了。
她怎么可能还会站在这里。
这两人,
三番四次的阻挠她的作死计划。
真是可恶啊!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怪他们的时候。
眼下如何应付才是关键。
皇上让她说说。
她肯定要说。
如果说的不好。
到手的砍头就要飞了。
所以她要想想。
怎么才能说的更好一点。
简单思索片刻。
雨烟直起身子。
反问皇上。
"陛下把我比作出身淤泥而不染的莲,那圣上可知,莲爱的是什么?"
皇上没有回话,只是阴沉着脸盯着她。
太子也紧张地看着她。
心道:雨烟向来聪明,此刻如果说得好,或许还有转机。
谁知雨烟的回答却是——
"莲爱淤泥!"
这话一出,皇上面色越发黑沉。
太子差点晕过去。
我的姑奶奶,求您了,别说了!
就连一旁的管公公。
没什么文化的人,也听明白了。
之前,皇上把她比作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
那么,淤泥是什么?
淤泥显然是指青楼、勾栏。
皇上说你虽然出自青楼,但却不染风尘。
显然是有意把你和青楼撇开。
你呢,
回皇上一句什么?
我爱青楼!
这不是跟皇上对着干么!
好家伙!
管公公一声无息的婉叹。
他知道,
雨烟这次怕是真的离死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