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琳把双手叠交在胸前,那一向张扬漂亮的脸蛋此刻正埋在不安微颤的双膝上,堪堪露出了白净额头下一双迷茫而微微上挑的眼。她低声说着,似乎很不安似的:
“可我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她好像从没有对什么人付出过真心、永远独自一人,站在她遗世独立的冰冷角落。她冷漠孤僻、独树一帜、高高在上、漠不关心!高兴时能对你很好,笑起来眼睛都醉人,所有人都会喜欢那样的她,是那么的温柔和缓,彬彬有礼;又总会突然变的像个陌生人,好像一下子不认识你了似的,明明还是那样的身量,那样的相貌,但就是不一样,那双眼睛又灰又暗,又深又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她甚至,甚至能杀人,明明……明明就没有把我们当成过人,她根本就不像人,”
地顿了顿,苍白的嘴唇颤抖着,又呼出了一大口白气:“——她像个怪物!”
祁临十指以一种十分放松的姿态交叠在右膝上,被灰黑色西裤紧紧裹挟的长腿从容不迫又舒心地维持着上下交叠的姿势,他不动声色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态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善友好:“所以……”他食指和中指两指并拢,微微向她一点,那是一个标准的上位者下达命令时的姿势,微笑道:“你就杀了她?”
李琳琳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似深海般幽冷强大的力量定住了,整个人像座冰雕似的苍白、僵硬、一动不动。
“呯!”地一声,她疯狂地砸碎了手边一只玻璃杯子,力道之大,远超一个小女孩拼死反抗的极限,碎片在地上四分五裂,绮丽的五色斑驳交错,反射出女孩眼中疯狂而扭曲的恐惧、疯狂、愤恨和绝望。
那乌黑渗人的瞳孔中很有一丝鱼死网破的绝决。
祁临森白冷峻的侧脸没有出现一丝动摇,他依旧和缓温柔地注视着地,金丝镜片后那双玻璃珠子般清透的眼毫无波澜。甚至扬起柔和的嘴角弧度笑了笑,那双淡红的嘴唇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却让癫狂错乱中的李琳琳一下瘫软,趴在地上,从喉底爆发出一阵深一定阵浅的嚎哭。
老旧的焦黄色吊挂式台灯闪了一闪,照亮了这一小方房间不为人知的青暗与隐晦,“喀擦——”一响,灯彻底熄灭了。
冷色调的空气里只听一声清脆的镣铐上锁声,祁临倾倒下身体,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恭喜你,李琳林小姐,你成功被捕了。”
李林琳一声不发,任由他作为,大睁的眼暗像是抵御不了疲惫一般,沉重地闭上了,无人看见她右眼角留下的一滴下坠的清泪。
祁临站了起来,从后腰掏出了长线式通讯机,等待了半响,错落电音后传来一道极其慵懒松散的男声:“——喂?夜半三更添酒时,祁大将军可有何事相邀啊?”
祁临面无表情地打断了他,脸上那面带三分笑的温和笑面狐形象已然褪去,冷冰冰地道:“我这里有一个人,麻烦带走,我明天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