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舒一口气时，七月那副轻松的模样也恰好被夏油杰尽收眼底，她一改和五条悟较真的表情，携着一抹浅笑倚靠在温泉的边缘，不是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笑，而是眉眼温柔的瞧着她面前的景象，有着不符合当下年纪的沉稳。
披着的浴巾遮挡着她的上半身，叫人看不见她被遮盖的图纹，但是水中修长的双腿还是映入了夏油杰的眼帘。
感受到稍显滚烫的目光，七月也别过了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他的前额，直至他的脸和画面里的重合，少了前额的缝合线，她又是轻轻一笑。
她似乎已经习惯性的去检查夏油杰的前额了，不管是上一回的降临，还是这一次……她都已经条件反射了。
“七月酱。”
“嗯？我在啊，教……”还好刹住了车，她似乎沉沦在那双眼睛里，分不清是脑海的画面还是真实的面容，可是七月那孩子气的回复甚至连鼻音都是轻飘飘的。
“你在透过我看谁？是你喜欢的那个温柔的男人吗？”
面上的笑容一僵，七月就像是被时空打了一巴掌，那瞬间就连画面里穿着袈裟的人影都在渐行渐远，忽然被拉回现实的错愕情感，使得她有些尴尬。
完蛋了，她好像还是混淆了……
仿佛是因为七月骤变的表情，夏油杰此刻的笑容似乎变了味，虽然那张脸还是荡漾着温柔的不错，但是七月能感觉到夏油杰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曾几封闭的心间终是又一次因为同一人被打开，她的声线极小，混杂着麻木，“我看的一直是你啊……”
爱神哀怨的眼眸微微颤抖，七月头一次害怕自己心底的声音会被谁听见，也生怕她私藏已久的心绪被谁看透，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藏好身上的图纹，急忙从温泉中站起身。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
冷冰冰的说完，她便快步往外走，故意藏起了那双湿润的眼眸，鼻尖泛着酸涩，七月始终不敢回头。
眼巴巴的盯着走出温泉，转身踏进更衣室的七月，家入硝子也困惑的看了看‘闯祸’的夏油杰，“诶？七月怎么了吗？”
“杰说的话很过分吗？她看起来还蛮像是玩弄感情的混蛋诶！”五条悟不解的看看沉默不作声的夏油杰，却没得到一个回答。
那个家伙穿着袈裟总会有一股好闻的檀香味，他们说这是被奉承成佛的气味，区别于神明拯救万物庞大的雨后清润，有着檀香气味的家伙总是萦绕着让人心疼的黑洞漩涡，让她看不清他心底的疲惫。
‘七月酱一定是最温柔的神明了。’
他曾在一个满是星空的夜晚这么说道，那晚的风很凉，可是她依旧清晰的记得那股檀香的气息，混着雨后的味道残留在她的鼻腔。
‘麻烦你特意跑一趟，来拯救腐朽的我们了。’
说话的那人始终没有看向七月，以至于她到现在都不清楚那时候的他究竟是在哭还是在笑着，又或者是面无表情，可是疲倦的侧脸却在那一瞬，永远印在了七月的脑海里。
‘我们没有让神明失望吧？我…没有让你失望吧？’
‘七月酱，神邸是在哪一端呢？我是没法回头了，那最后你要怎么回去啊？’
‘你说神明爱世人，也会偏爱满身疮痍的我吗？’
‘小爱神，我们还会再见吗？’
那晚的风好像再也吹不到她的身侧了，或许身为神明的她也不理解那种自相残杀的身不由己，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赴死。
可是不管怎么样，那天他身上的破碎透明感，七月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忘，乃至于当初决定袖手旁观，要做一个缩头乌龟时，她真的后悔过。
是在什么时候呢，啊……是在他的前额被划开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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