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似乎对这问题与他生死之间的联系有点懵,但还是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下才回答我:“嗯,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只是不确定这算不算特别。
之前我在医院化疗的时候,签过一份器官捐赠协议。你知道的,医生查出我身体里有些器官还没被白血病侵害。我就寻思着,如果最后我的病真治不好了,反正尸体留着也没多大意义,倒不如把这些健康的器官捐出去,兴许能帮到别人。”
听到这,我心里突然有种难以言喻的心疼。瞧这孩子,心地多好啊!于是我就问小鱼:“你刚才让我帮你给爸妈捎个话,让他们别移动你的遗体,就是担心他们一时情急忘了器官捐赠的事儿,万一将你下葬了,那些器官就不能再捐献了,对不?”小鱼微微一笑,害羞地点点头,“嗯。”
一瞬间,我心中五味杂陈,索性不再深思,径直回到了河边。此时的小鱼爹正打算回村找一把铁锹,打算挖个坑埋葬小鱼。看着他那伟岸的背影,刹那间,小鱼刚才的话语如同电光火石般在我心头闪现:“我从河面的倒影中瞅见一个男人,他挺高个儿,留着短短的头发,他从背后猛推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掉进河里淹死了。”
突然,我脑瓜子里闪现出了一个有点离谱的想法:小鱼的爸不就是那个寸头吗?不过我马上又冷静下来琢磨了下,这想法不太靠谱。毕竟,他是小鱼他亲爹,在咱村这种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亲手害了自己的独苗呢?想到这里,我心里豁然开朗,便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王姨、姨夫,你们这是要在这儿埋小鱼吗?”
小鱼爹脸色阴沉地瞪着我,闷声说道:“唉,是啊,小鱼不小心掉水里没了,你没事的话就别在这晃悠了,怪不吉利的,小心你姥姥回家揍你!”听到这话,我一时懵住,心说提什么揍不揍的,这也太没礼貌了吧。虽然我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悦,但转念一想,他们家好几代单传就这么一根独苗,现在人没了,搁谁身上,心情能舒坦得了?
于是,我按捺住内心的不悦,勉强向他点了点头,开口道:“姨夫,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在你们还没发现小鱼的尸体之前,我恰好经过了这里。”“当时模模糊糊好像看到有人推了他一把,所以我觉着咱们不能现在就把小鱼埋了,您应该报警,等警察来调查清楚后再做决定。”“另外,我还记得一件事,不久前小鱼去姥姥家附近的小卖部买东西时,我们俩正好碰到,闲聊了一会儿。”“他跟我提过,他已经签署了一个协议,约定在他去世后,他的器官要捐赠出去。”
我刚把话说完,就瞧见王姨突然间朝我疾步冲过来,她双手用力握住我的胳膊,满脸的悲痛神色,口中连连确认:“没错!确实有捐赠器官这回事儿啊!你不说,姨都给忘了!”
“路准,你刚刚说的话可是当真的?你真的亲眼看见有人把我儿子推下水了吗?”
要是我硬说自己确实看到了,然后王姨报警了,我这唯一的目击证人会不会反倒被当成嫌疑人给抓起来啊?一想到这,我立刻就犹豫不决了。可眼角余光瞄到,不远处小鱼的魂魄正冲着我深深地九十度鞠躬呢。
当时我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地确认道:“绝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