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辆警车稳稳停下，环绕着洛晚辰形成一个类似半弧的曲线。车灯齐齐照亮这一小片区域，把现场的狼藉呈现出来。
冒着焰火的汽车破败扭曲的锈铁残骸、宽广而凹陷碎石遍地的柏油路面、朽黑却巨大的碎裂人型骨架……还有那火光前跪在地面紧紧抱着怀中人低泣的少年出现在一排警车车灯前。
少年纯白的西装里衬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是浸染过鲜红的血液，一切是那么安静，只有火焰的嗞嗞腾灭声与少年的呜咽哭泣。
一扇扇车门打开，一名名身穿警察制服的警员迅速下车，很快，一条条警戒隔离线将这足有几百米的区域给圈起。强力探照灯也已打开，将这一切尽数曝光在强灯下。
两名警员并排来到洛晚辰身后，其中一位弯腰伸手拍了拍洛晚辰的肩头，另一位将手放在了腰间的佩枪上，佩枪显然在先前已经上好了子弹。
“喂，年轻人，请问是你报的警吗？”警员开口试探着洛晚辰此时的状态。
洛晚辰停下了抽泣，缓缓抬起头来，茫然地回头看着面前这两个身穿警服的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现处于一片强光之中，不可避免地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眼，喉咙间发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当他渐渐适应了强光，再次睁开眼时，又有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员快跑着赶了过来，怀里还抱着那两把子弹已经打完了的SR－2M微型冲锋枪。
“大队长，我们发现了两柄非法枪支。”
“枪支？这件事的性质恐怕不简单了。”被称为大队长的男人脸色难看，向身边那个跟着他的年轻警员打了个招呼：“阿知，你把这两把枪收起来，待会带去指纹分析和型号配对，察察来源。”
“是，师傅。”阿知戴上手套把两把枪接过，小跑去车上放进车后备箱内。
“年轻人，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们警方一定会尽全力解决的。”大队长拉了拉身上的警察蓝色短袖衬衣，蹲在洛晚辰身边，看见了脸色僵白、断臂处血液干涸，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的程华尸体。
“他是你的家人么？虽然现在我还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是……节哀。”
“谢谢，我会的。”洛晚辰抹去眼角泪水，向着大队长勉强露出一丝惨笑，“会的，我一定会的……”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程华身上。
“警察大叔，您抽烟么？”他突兀地问了一句。
“抽，怎么了？”大队长一愣，显然是有点没反应过来。
“请给我一根好吗？谢谢。”
大队长点了点头，转身去车上拿了一包还没开的香烟和打火机，回到洛晚辰身边，把薄膜和封口撕开和打火机一起递给洛晚辰。
“谢谢。”洛晚辰接过来看了眼，是绿黄色包装的荷花，抽出一根叼在嘴上，摁下打火机，一缕橙色火苗跃出点燃了烟。
洛晚辰深深吸了一口，却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
“程叔，今天我成年了，可以学着抽烟了，可这烟味我有点受不了，才第一口就受不了咳嗽……你当年抽第一口烟时也会和我一样吗？”洛晚辰笑着对程华说出这句话，笑着笑着眼泪却再次淌下，不知是否是烟呛的……
“你看，我也算学会了抽烟，也是个男人了，你应该起来点上一根烟和我一起吸的，可是……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了吧？”
洛晚辰把烟轻轻放在程华唇间。
“程叔，没有你爱抽的中南海了，将就着抽这根荷花吧。对不起，七年来费心了。我会作火把的，作你口中那根可以照亮这世界的火把。抽吧，抽吧……”
大队长站在洛晚辰身边，扭过头去不忍直视，几位匆匆的警员也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场面，脸上有着怜悯……
派出所内，笔录室中。
“洛晚辰，十八岁，刚在东知中学毕业，家住南槿市郊外信荣别墅区的东华园。对吗？”
“是的，警察先生。”洛晚辰点了点，眼中尽是落寞。
“我看了你的个人资料，你父母和管家都在昨天你生日那天……”
“是的，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负责笔录的警员显然被洛晚辰的遭遇给深深触动到了，很久没有再说话，笔录室内一时间陷入了安静。
过了一会警员站了起来向洛晚辰伸出一只手：“你好，洛晚辰，我叫成之知，是名实习警员。”
洛晚辰有些错愕，看着面前这个向着自己伸出手掌的年轻俊朗的年轻警员，这才想起昨天警察大队长支去拿枪支的那个叫阿知的徒弟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洛晚辰伸手去与成之知握了握手：“你好，成之知。”
成之知笑了笑，松开了与洛晚辰先握的手，坐回位置上说：“关于你的事，我感到很伤心。但还得劝你节哀，因为我也从小是一个孤儿，对你现在所失去的事挺有感触的。”
洛晚辰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像是有着心事，眉头紧紧的皱着没有松懈一刻。
“放心，程华的尸体我们会妥善安置好的。你不用担心，等这件事查明你没有违法违纪，就可以放你出去，将他好好安葬了。”
洛晚辰听了成之知的话后眉头这才舒展开来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气色好了很多，不像一开始满是阴翳。
“谢谢。”
“不用，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毕竟走上这条路，为的就是人民。”成之知摇了摇头，说：“希望你不要被这件案子牵扯太多，的一切水落石出，你可以回归到正常生活的时候。我希望我们能做个朋友。”
“朋友？你和我？”洛晚辰诧异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你和我了，我这个人向来信奉多个朋友多条路的原则，而且我看你这人不错，虽然有的时候挺沉默的，但你这份沉默也刚好能和我的马大哈相调一下。”成之知递了一瓶矿泉水给洛晚辰，耐心地解释。
“嗯，或许能是朋友吧，谢谢你，成之知。”
“不用谢，你太客气了。”成之知笑着也喝了口水，“那么我们开始笔录吧，你也早点去休息，昨晚事件处理的太晚了，前段时间刚高考完，想来你也是比较累吧。”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