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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尘事

梨园春(薄荷猫猫头)

*ooc|私设|禁上升

*左新房 极皓

*本文为旁白视角

*1.2W+一发完

*推荐BGM⇒昨日梦———溜溜蛋

“后来,有人似你三分,我便慌了神”

——————正文Start  Chapter

2007年冬天,左航随着好友再一次来到了重庆,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刺激着左航的大脑。熟悉的嘉陵江碧波荡漾,熟悉的夕阳洒入江面,路旁的蔷薇开得热烈。只是记忆中那排交错不齐的小破楼被抹掉。

左航陷入回忆,想九零年的亚运会;想九三年建设而成的京九铁路;想夜晚全区人围在一起,在大幕布上看热播的黑白电影;想除夕夜主持人富有诗意,象征着新一年到来的声音;想那一段只属于他的世俗爱恋;想那个只存在于九零年代记忆的枯萎爱人。

苏新皓仿佛在左航的记忆里只经历了短短的几年,他活的太透彻了,透彻到左航还没有睡醒觉悟的时候就已经走了。短到左航好像没有遇见他一样。

1996年的冬天,左航还是一个怀着雄心壮志刚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从綦江一路风餐露宿来到重庆,想着在这里靠双手打拼出一番事业。

他住进了那个破楼,住进了第三区,拿着楼主发给他的门号牌,住进了三号楼三单元的三零一,与苏新皓成为了对门邻居。

左航把东西收拾好,坐在已经塌陷的沙发上闭目养神,楼上正在播放当下郭峰正火的《心会跟爱一起走》。作为郭峰的狂热爱好者,左航不允许自己不会唱这首歌,便随着音乐一起哼唱起来。

仅有一拳之厚的白墙并不隔音,昏昏欲睡之际,左航清楚的听到了楼道里仿佛有人在拖着东西下楼。热心肠的左航寻思着应该是邻居,便走出了房间,看到一个男孩儿正拖着大箱子吃力的向楼下走,左航喊了一声:“喂!”

楼道里有些暗,小小的玻璃透出了这些天为数不多的光。那个男孩抬起头,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左航。认识苏新皓的人都说他的眼睛里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像荒林中的一潭//死//水,没有似火的热情,只有麻木与黑夜混为一体的沉沦。

可左航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苏新皓的眼睛是清澈透亮的,就像爱神丘比特的射出的箭一般扎在了左航的心弦上,奏响了一首爱恋之曲。

这不正常。左航想,应该是没睡好。

“我帮你吧!”左航开了口,道。

“好。”胃里的绞痛让苏新皓顾不得那么多了,便很干脆点答应了。他不喜欢扭扭捏捏的推让,需要帮助的时候接受就好。

“不过有些沉。”

左航看了他一眼,才开口:

“没得事。”

左航帮着他把箱子拖到了楼下,湿冷的空气让他的膝盖有些受不了,便把手搓热捂住膝盖。

苏新皓整顿好箱子撇了眼左航,压了压湿空气所引起的不适,便开口道:“膝盖痛吗?风湿病?”

“应该是吧,有两个年头了。”左航道。

“来我家吧,我给你贴个膏药,就当给你的答谢之礼了。”苏新皓轻轻的说。

“好。”左航顿了顿,说,“谢谢。”

“上楼吧。”苏新皓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了句。

楼道里静悄悄的,两人一前一后的爬着年老的楼梯,左航向狭小的四周看了看,掉了漆的墙露出灰色的颜色,一张又一张的招工小广告盖住了面积本就不大的白色墙壁。

进了屋,左航有种与世隔绝的恍惚。苏新皓的家和他的性格一样,有些冷,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暗淡感。

苏新皓拿来了膏药,招呼着左航坐到板凳上,要给他贴。

掀起裤腿,白皙的小腿让苏新皓没忍住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温热的手掌覆过来时,左航的大脑一瞬间是完全//死//机的,麻木的膝盖也因突如其来的温热打开了开关,钻心眼儿的疼痛感让左航微微皱紧了眉头。

“疼吗?”苏新皓看左航皱着眉头问。

“还...嘶,有点儿疼。”左航没忍住。

“那我给你吹吹,再按一按。”苏新皓给他说道。

苏新皓轻轻的吹着气,手指轻轻的按着揉动。左航看见苏新皓的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不禁哑然失笑。

为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左航找话道:

“楼里贴的那些招工广告,现在还有用吗?”

“有。”苏新皓头也没抬的回了句。

“那我明天去找一个合适的吧。”左航寻思着说。

苏新皓看了看他,又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但劝你最好不要去干,那可是//吃//人不眨眼的//魔//窟。”

“为什么?”左航很疑惑。

“那里的活可是累到可以死人的。上一次,我们楼上那户男人,就是被那个地方给打//死//的,很惨.....在那个地方,霸凌、抢夺、欺骗....那多的是,你要是去了,保准没好事。”苏新皓看着他提醒道,眼眸里藏着左航看不懂的故事。

“这样啊,那你们这里就没有可以挣钱的地方吗?”左航继续打问到。

“有,不过很少了,都不在咱这个区里。你可以去二区,那里好像有一个饭店正在招人,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苏新皓指着东南方向说。

左航看见在微光下苏新皓的睫毛轻颤,像蝴蝶一样轻绕过他的心尖。顿了顿,才对眼前人道着谢,说自己明天一定会去看。

末了,左航才起身向门外走去,苏新皓走过来送他。左航转过头,向苏新皓伸出一只手。

“认识一下,我是你新来的邻居,左航。叫我阿左便好。”

苏新皓笑着伸出手回应他:“苏新皓,叫我小苏就好,以后就是邻居了。”

苏新皓的笑暖暖的,不同于他的冷,仿佛在左航的心里埋藏下了一粒属于太阳种子。

真是漂亮的过分。左航想。

在此之前,他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

次日,左航去了苏新皓所说的饭店,左拐右拐问了许多人才找到。

饭店的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在店门口迎着左航问他想吃啥?一听左航说是来找工作,笑容满面的一口答应。

左航进了店,屋里的暖气让他有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环顾四周,看到一个小木桌上瘫着一些书本,一个看起来年龄大概在十五六岁的男孩正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这是您儿子吗?”左航问老板娘。

“这娃子,不是我儿子,我家那个上学去了。”老板娘想了想又说,“这娃子,可怜着呢!那天在街头碰见他,哭着喊我妈,我也没办法,就带回来了。”

.....左航没说话,看着这个孩子,心里生出一股怜爱之情。

“对了小伙子,你刚来,就先从杂活开始,扫扫地,洗洗盘子。工资么,可以一天一结,会招待你午饭和午休的地方,你看这样行吗?”老板娘问左航。

“行,这可太好了!谢谢您嘞。”左航笑着给老板娘鞠躬。

“没事,快去干活吧。”老板娘打发着左航。

左航拿了扫帚,一下一下认真的扫着地,头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老板娘见他那副样子,笑话他太实诚,其实不用太卖力。

“收了您的钱,就得好好干不是。”左航打趣道。

老板娘响亮的笑起来,说他是个好孩子。

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九点了。左航拿着从老板娘那儿借来的手电筒,一步一步的迈上了楼。手电筒的光照到那个紧闭的门时,左航顿了顿,想着是否应该跟苏新皓说声谢谢。

左航看了看小玻璃后面的黑暗,摇了摇头,回了家。

躺在微微硬的小床上,累了一天的左航却怎么也睡不着,左想右想都是苏新皓那双透彻到眸子。他们的交道仿佛在那天互相认识之后就断掉了,就像从未见过一样,就像苏新皓的大门未曾给左航敞开过。

次日,左航一如既往的赶往饭店的路上。随处可见的扑克赌徒,到处乱砍树堵车的人,到处的小偷,都极力阐述了这个社会的肮脏与不堪,左航叹了口气,不去看,但是很不巧,遇上了一起车祸,大货车司机骂骂咧咧的态度让周围人引起了公愤,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左航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想冲上去和货车司机理论。

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他,感觉有些吃力。

左航回过头,对上了那个冷眸子,微微一怔,问他怎么了。

“别去。”苏新皓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会赖上你的。”

“那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洗脱责任吗?”左航有些怒,“这不公平,明明是他先......”

“没办法,左航。”苏新皓垂下眼眸,忍着胃里的绞痛,“没办法的,左航。这个社会能剥了你的皮。”

左航大抵是听进去了,不然不会站在那儿不动。苏新皓身上的冷火气有意无意的渗透着他。

未来的人们回望过去,印象中的九零年代永远都是欣欣向荣的,无一不充斥着新时代到临的欢快与急迫。可隐藏在这繁荣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那一份热情已经被浇灭了一半。

“走不远的,左航,这个社会能//杀//人。”

左航默了声,走远了。

日复一日,左航在这个地方已经待了一个月了。有时会教老板娘的两个孩子学习,他好歹也考上过大学。这天来到饭店,便干起活。老板娘笑呵呵的看着他,忽然开口问道:“小伙子,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啊。”

“啊,是。”左航没寻思老板娘问这个。

“那你叫什么啊小伙子?”老板娘问。

“左航。”

“姓左啊小伙子。那你应该是北方那地撒”老板娘继续打问。

“您猜对了,我从綦江来。”左航挺惊讶,又问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小伙子,可别小瞧我们这些人,虽然没怎么上过学,但见识还是有的。”老板娘指着左航的膝盖问,“这里是不是一到雨天或者冬天就会疼啊?”

左航说是。

“这不就对了,那天看你用扫帚扫地的时候撑了一下腿,便确信不疑你是北方人。再说,我们这很少有人姓左。”

是这样。左航点点头,心想。

“那小伙子,好好的綦江你不待,怎么跑到重庆来了?”老板娘一脸八卦。

左航本不想提及这些事,但碍于老板娘对自己的照顾,便含含糊糊的说是为了找工作。

“看你的模样,聪明得很,是大学生撒?”

“考上了......算是吧。”

“那为啥子不去上大学,跑到这来?”老板娘好奇的眼睛看着左航。

“没钱呗,妈走了,爹又不要我。”谈及这个话题,左航有些不耐烦

也不知道老板娘是看出了左航不愿意说的情绪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店里暂时有了一段寂静。

“那你现在住哪啊?要是没地儿住,可以住店里。”老板娘关切的说。

“有,我住在三区。”怕老板娘不信,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门户牌给老板娘看。

老板娘拿着看了看,似乎在想什么,皱紧了眉头。半晌,把门户牌还给左航,又问:“你那个邻居是不是叫那个....什么苏什么皓的那个。”

“苏新皓?”左航问。

“对对对就是那男娃儿。”老板娘附和到。

“您怎么知道他?”左航打听到。

“哎呦喂整三个区谁不知道他苏新皓啊!十几岁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去当了//站//街的。后来被一个一区姓张的男娃赎了出来当了男朋友,过了不久,那个男娃就走了,好像是不要他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听他原先的邻居说,这孩子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经常半夜神神叨叨,吓//死//个人。”老板娘滔滔不绝。

站街?左航否定这个说法,但又很快肯定了老板娘,苏新皓那么漂亮,是个人都忍不住,何况那时候才他十几岁。

左航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没再说话,用眼神示意老板娘继续说下去。

“那个头儿,喏,就那王婶儿,说这个孩子死活也不肯卖,上一次拿了把刀对着自己胳膊就扎了下去,王婶儿也是怕出事,就不再管他,但也是少不了打骂。”老板娘继续说,“上一年,那个娃子来我店里吃饭,说什么他生日要好好的过,我看着那娃,漂亮的过分!便和他唠了几句,没想到,这娃却哭起来,让我那个心疼哟!”老板娘没停。

左航静静的听完,没再说话。那个透彻的眸子,又回到了他的脑海,印在了他的心里,又疼又凉。

“你现在是他的新邻居撒,快过年了,多陪陪那娃子,可怜的哟!”老板娘边说边摇头。

好。左航在心里应着。

这种信念,如在盛夏炎热的田野里扔下一个烟头,立刻燎了原。

今天是大年除夕的前一天,左航照常来到店里干活。最近店里的人不多,活也不是很重。老板娘穿着新衣服来到了左航身边,拍拍他的背说不用再干了。左航问为什么。那个热心肠的老板娘笑着说他傻,明天就是除夕了啊,给你放几天假,把这一个月的工资结算一下,买几身新衣服过个好年。

左航对老板娘道了声谢,把几张票子踹到荷包里便出了门。

老板娘的声音边从后面传过来,透了左航的大脑。

“别忘了照顾照顾苏新皓撒。”

“知道了,您放心吧!”左航回过头朝店里的人摆摆手。

“叩叩叩”左航敲着苏新皓家的门。

苏新皓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左航,便笑着说,你怎么过来了。

左航问你还记得我啊。

苏新皓笑他傻,说像他这么热心肠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忘。

左航摸摸鼻尖,看着苏新皓,发现他还穿着一个月前的旧衣服,便道:

“这不快过年了吗?你看咱们俩都是一个人,凑活凑活一起过呗,我带你买几件新衣服。”看苏新皓惊讶的目光。左航又说道:“我发工资了,也全当谢谢你给我介绍的工作,当作报答。”见苏新皓答应,左航心里不仅欢呼雀跃起来,尽管他的脸上还是平静似水。

“走吧。”苏新皓套上了大衣,拿上了家门钥匙与左航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左航注意到苏新皓平常清透的眸子里也藏着一抹不宜察觉的色彩。

左航带着苏新皓来到了一家商店。

“哇!”苏新皓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商店,不禁喊了声,白皙的脸上也抹上了一层红绯。

“怎么了?”左航偏过头问他。

“没什么,就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商店,很好奇。”苏新皓咽了咽唾沫。

“哦是吗?哈哈那我以后天天带你来好不好?”左航逗他。

苏新皓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抹上了一撇红,推搡着左航去买东西。

左航催着苏新皓换上新买的衣服,苏新皓无奈,只得任由左航摆布。

“这.....”苏新皓看着自己身上和左航相像的棉服,“这...这不是情侣服吗?”

“可能不小心拿错了吧,都是一样的,别管了。”左航佯装不知道。

“行吧,拿都拿了,那就穿吧。”苏新皓笑笑,眸子里藏着左航看不清的黑色,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左航的心思。

“那,现在是不是要包饺子?”苏新皓问。

“饺子是要在除夕夜包的呀。”左航奇怪的眨眨眼睛。

“啊对,抱歉啊,我不知道。”苏新皓低下头,看起来有些沮丧。

左航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没再开口,只拍了拍那人的背。

“啊切。”苏新皓擦着鼻涕,有些蔫儿蔫儿的。

“没事吧苏新皓?”左航问,“是不是感冒了。”

“应该是吧。有些难受。”苏新皓瓮声瓮气地说。

“那你好好躺一会儿,我去给你冲药。”左航扶着苏新皓倒下,“药在哪?”

“阳台柜上的抽屉里。”苏新皓无力的答道。

左航一丝不苟的冲好了药,端着碗走到房间去。尽管药水散发的雾气蒙蒙迷了他的眼。

看着苏新皓喝下了药,这才把心从嗓子眼落了下去。

“喝了药就躺着好好休息吧。”左航道。

“那饺子怎么办?”苏新皓有些担心。

“我一个人就可以,就我们两个人,量不多的。你先好好休息就行了。”左航安慰他。

苏新皓不再退让,点了点头,睡去了。

左航看着床上呼吸如丝的人,心里笑了笑。

许久,左航走到房间里。

“苏新皓?苏新皓?醒醒,饺子包好了。”左航拍着熟睡中的苏新皓。

“啊?哦哦好的,马上起。”苏新皓揉着红红的眼睛,“好困啊。”

“感冒好点了吗?”左航问。

“啊?嗯嗯。”苏新皓有些懵。

也不是怎么冷啊。左航笑了笑。

怎么和猫儿一样。左航捏了捏苏新皓的脸。被捏脸的人红了脸,反击着左航。

左航笑笑不说话。

“哎左航,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啊?”苏新皓坐在沙发上依偎着左航问。

“我啊,以前就当普通日子过了,我妈//死//了,爹又不要我,自己也过得没劲。”左航道。

“这样啊,对不起啊左航,我不知道。”苏新皓挺内疚。

“没事,提多了,就不觉得难以启齿了,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左航安慰那人。

“那你呢?你怎么过?”左航知道苏新皓的经历,但还是想亲口听他说。

“我啊,哪知道什么年。”苏新皓自嘲的笑了笑,“小时候,家里人见我漂亮,再而三的像把我买到窑子里,后来我挣扎着跑了出来,报了警,警察便把我送到了重庆,一连几天都光着身子在哪躺着,我以为我快要饿//死//了。可后来一个女人找到了我,告诉我可以给我口饭吃,我以为我的好日子来了,可你猜怎么着?”

苏新皓停了停,又道,“后来那个女人把我带到了一个小店,告诉我只要乖乖听话便会有饭吃,他给我洗了洗澡,换上了一身破衣服,捧着我的脸说捡到了一个宝贝,她在我脖子上挂了个牌子,我上过学,认得几个字,那上面写的招牌。”

“那时候才十几岁,不知道那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挂牌子,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一个地方一站站一天。我问旁白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她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眼睛很大很亮,她说在这里的人都是要陪//睡//的,被人糟蹋蹂躏,简单店来讲就是卖//肉//,我不肯,便又吵又闹,那个女人看来是不想出事,便不再逼迫我,但每天不是打就是骂。有时候我就常常在想,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别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在爸爸妈妈的怀里,而我却在这守着非人一般的//虐//待,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但宇晴对我很好,就是那个小姑娘,晚上会给我唱歌讲故事陪伴我,会给我偷来一些饭吃,有一次她被发现了,被好一顿打,但她依然那样做。于是,我就在那度过了两三年。连饺子在是什么味道我都不知道。”

苏新皓低下头流着泪,像是在问左航:

“是不是很//恶//心,很脏?”

左航不语一下抱着苏新皓,喃喃地在苏新皓耳边说:

“你不脏,你也不//恶//心,错的脏的恶心的是那群人,包括你的爸爸妈妈,包括那个女人,他们为了自己的私欲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包括陌生人。我不会嫌你脏,你是干净的,苏新皓。”

“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像定时炸弹一般在苏新皓的脑海里轰炸开来,再也忍不住趴在左航肩头低声哭起来起来。

新年的烟花在两个人的余光中绽放开来。

“苏新皓,看着我。”左航扶着苏新皓的肩膀。

“苏新皓,新的一年我陪你过,以后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我都会陪着你过,把以前让你难过害怕的事情忘掉,你要开始新的生活。”

末了,左航叹了口气。

“苏新皓,我们在一起吧,我保护你。”

他们在烟花绽放之际接吻,短暂而又美好。

忘记了苦难,忘记了世俗。

电视机里新年的欢迎声穿过了屏幕,散在了大街小巷,家家户户。

“1997年快乐!”

初春来,天气渐渐转暖。

苏新皓躺在左航怀里听他说要带自己去看看从未见过的雪。苏新皓说好。又听他说等到冬天,等挣够了钱,就去北方看雪。苏新皓说好。胃里更疼了些。

左航又去了饭店打工,笑着地对老板娘说着吉利话。老板娘笑他实诚,又问苏新皓怎么样了。左航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在一起了。老板娘的拍拍他的肩头说一定要好好的。左航问您不觉得很//恶//心吗?两个男人。老板娘不再笑,这个没上过学的女人却懂得人间的所有柴米油盐,她说爱当初被人发现的时候就是为了让两个人互相理解,不分男女。末了,又补上一句:

“要好好的撒。”

左航笑呵呵的一口答应。太美好了,好到左航都忘记了痛苦是什么味道。

苏新皓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走来走去的人。

“左航,你说,这洋人的东西可好,每家每户一个电话,多方便。”

“是啊,有了这个,即使相差万里也可以打电话了。”左航摸摸苏新皓的脑袋。

“可是,他为什么不给咱们按一个啊?”

“咱们没交钱啊,等我挣够了钱,就给你按一个。”左航笑着说。

“好,你要快一点啊。”

“好。”左航点点头。

“阿左,今天晚上我们去看电影吧。区里的组织的。”苏新皓转过头。

“好,我今天晚上早点回来。”

其实苏新皓已经很满足了。即使没有和左航一起看电影。

左航又睡着了,他太累了。

没事,阿航。苏新皓喃喃道,可以下一次。

说完便低头落下一吻。

在无数个夜晚,这些稀碎的片段都会刺激着左航的神经,想他和苏新皓一起看的电影;想无数次和苏新皓在一起的夜晚;想在一盏一盏的灯光中两个人一起吃的烧烤....这些回不去的、平常的时光恰恰是左航想留下的。

可时间不等人,它早已让左航忘了什么是爱。

苏新皓独自坐在出租车里,拿着刚从医生手里抽出来的病历单。“急性胃癌”四个大字印在苏新皓的眼底,刻在苏新皓的心里。

他不怕死,只是怕他走了之后左航没人照顾,怕他走了以后左航会想他。

“阿左,你爱我吗?”

无厘头的话让左航惊了愣儿,才点点头:

“爱。”

“你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真的不再治疗了吗?”医生的话又飘进了苏新皓的脑海。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雪?”苏新皓咽了咽口水。

“......”

一阵沉默。

“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雪?”

苏新皓又问一遍,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尽管胃里的绞痛不肯让他这么做。

左航垂了头,一言不发。

“再等等吧。车票还没有挣好。”半晌过后,左航这样说。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结果,我快//死//了啊。苏新皓心里悄悄的说。却还是在嘴上应着:

“好。”

“那就再等等。”

这一等便是没结果。

1997年的金融危机席卷了整个亚洲。

  1997年7月2日,亚洲金融风暴席卷泰国,泰铢贬值。不久,这场风暴扫过了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和中国等地。打破了亚洲经济急速发展的景象。亚洲一些经济大国的经济开始萧条,一些国家的政局也开始混乱。 

工人失业,股票爆跌,无家可归的人随处可见。

真是不幸。左航一边想着,一边裹紧了袄。

来到那个熟悉却又破烂的店门前,推门而入,里面不再是扑面而来的暖意,只剩下湿冷的沼气。

屋里的人似乎在忙着什么,看起来很急躁,就像凌晨的工人赶不上火车一般。听见动静,屋里那人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

左航朝她笑笑:

“怎么在收拾东西啊?”

老板娘见来人是左航,脸上更急躁了:“你怎么还来啊,我这儿已经没有钱给你了,一会儿这个店就卖了,你快别来了!你去那些什么酒吧里当酒保的吧。”说罢便火急火燎把左航往屋外推。

“哎....”没等左航再说话,老板娘便跑了出去。

才刚刚说别人可怜,没想到自己也这么快就被不幸砸中了。

左航摇摇头,向家里走去。

推开门,同样是昏暗一片。

“怎么不开灯?”

左航按了按年老的开关,上面的油腻与灰尘不禁让他别开了手。

“开不了,应该是坏了。”

昏暗中一个声音响起。

左航尝试性的按了按闸,却发现只是徒劳。

“抽屉里有蜡烛。”声音再次响起。

左航来到抽屉边,接着窗外仅有的一点微光,找到了蜡烛,又摸出打火机点上。

屋里亮堂起来,揉了揉不适的眼,左航才看清沙发上的苏新皓。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苏新皓打破了沉寂。

“...那个店...不干了就是。”

见苏新皓没再说话。

左航又急忙说:

“不过你别担心,我又找到了新工作,去当酒保......”

“不准去。”

苏新皓打断了他的话。

“什...什么?”左航愣了愣。

“酒保。不准去。”苏新皓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不干净。”

“钱才是正道。”左航想摸出根儿烟来,却又想起苏新皓受不了烟味。

“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苏新皓提高了音量。

“那没有钱怎么办!灯还要换,房租还要交,你说怎么办?”

这几天的烦躁在苏新皓喊完的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苏新皓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不过很快就被掩埋了。

两人僵持着,虽已是二月,天还是冷的不像话,左航看到苏新皓抽搐了一下。想过去给他披上袄,但面子上拉不下来。

“随便吧。有钱就好。”末了,苏新皓这么说。

左航逃了出去。

心口疼。

左航还是去当了酒保。

每天站在吧台前看着不同的人来来往往,好人也好,烂人也行,俗人也罢。左航已经没有很大的时间记住每个人的模样,他已经麻木了,麻木到看每个人的相貌都是一样的。

倒是一个女人存在于左航尘封已久的记忆中,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说是漂亮,倒不如说是风情万种。烫卷发散在肩膀两侧,烈焰的红唇轻抿,她时常会坐在吧台前点一瓶威士忌,有时候也会点燃一根女士香烟不声不响的抽着。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亮的不像话。

左航不喜欢酒吧里来来往往的女人。可眼前这个,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

左航与她没什么交集,真正开口说话是那个女人先主动的。

“弟弟,看你也不过才二十几岁,怎么就想着来这里了呢?”那个女人点了根儿烟,开了口。

左航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问的他,便也回到:

“没钱啊。”

“为什么不去别的地儿,重庆这个小破地儿,谁愿意待。”

“我这儿还有重要的人。”

“谁啊?”

“.....”

女人笑了笑:“不想说算了。”

左航咬了咬牙

“他....是一个男人...”

“这样啊。”女人吸了口烟,点点头。

一场无厘头的对话就这样没头没脑的结束了,左航连自己怎么说的话都不知道。

“男人又咋了?男人多好。”半晌,女人开了口。

左航沉默了一阵儿。

“姐我年轻的时候,还喜欢过女人。”

“后来和那女人私奔,家里人儿不让,把我送到这儿来。”

“后来那女人发了疯,我便在这儿当个唱歌儿的。日子也还算平淡。”

“人呐,最主要的,还是得自己快乐。”

“我这样,不也挺好吗。”

左航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喃喃道:

“挺好,是挺好,女人好,男人也好。”

女人递给他一根儿烟,左航手有些抖,强镇定下来后,才哆哆嗦嗦点了火,云雾缭绕。

那是左航第一次觉得烟草味这么呛。

左航开始不回家。

偶尔深夜上楼,也只是在门前躺下,自己的房子早已转手卖掉,他现在无处可去。哦,不对,他还有一个爱人。

天南海北,两人只是隔着一扇门,却也只是隔着最远的距离了。

苏新皓只是很冷很冷,他的手脚都已经冻僵了,胃里也止不住的疼,背后出了一层密密的虚汗。他试图用已经麻木的手去捂热腹部,却也只是徒劳。

“左航,你不要我了吗?”

苏新皓喃喃,“你食言了。”

一滴泪珠滑落在地。

思绪拉了回来,左航也只是摇了摇头,讽刺自己的虚情假意。

左航已经忘了自己再一次见到苏新皓是什么时候了,只知道那天自己哭得泣不成声,怀里抱着一封泛黄的信纸,泪水把字迹磨成了水花。

信上写着:

见信如晤。

阿航,我是苏新皓,看到这封信,你是不是特别惊讶,怎么前几个月还能和自己吵架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这是留下一封没有感情的信。

我也特别惊讶,怎么自己的身体说病就病了。

阿航,我得了胃癌。

本应该告诉你的,却不想让你承担更多的压力。那天大夫问我为什么不再治疗,你猜我怎么说?

“我没有钱。”我说。

大夫不说话了。

是啊,我没有钱,你没有钱,我们都没有钱。

阿航,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出去找个姑娘,好好生活,你本不该这样,本不该遇见我。

这个腐朽的社会快要把你身上的热情浇灭了,我假装看不到你眼里的沉默,你眼里的麻木。记得第一次看到你,你站在门口,神色泰然自若,那一瞬间,光向我招手。

阿航,你是不是特别好奇我为什么不让你去当酒保?

我怕你不要我了。

曾有一个人说爱我如生命,后来他便再也没回来,回来的时候也只是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特别害怕,特别恐慌。但我不能阻挡事情的发生。

但是,阿航,你还没有带我去看雪,我还没有去过北方,我还没有听过你说爱我。

可我就要死了,我要死了,对,我要死了。

我耗尽了笔墨,却写不出我对你的思念。

阿航,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顺顺溜溜。

希望你可以看到这封信。

                             ————苏新皓 1997.5.22

左航崩溃了。

苏新皓走的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跌倒在地,怀里抱着那封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曾经那个充满雄心壮志的青年眼里没了光,他的爱人死了,因为他得病了。

一定很痛吧。左航想。他几乎要昏过去了。

恍惚间,左航看到了楼梯间的苏新皓。

他还是拖着一个大箱子,他还是站在门口。

可苏新皓眼里的情愫左航再也看不透。

左航试图去寻找那片黑暗的尽头,却只是徒劳,最后也只是听见他说:“左航,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左航又哭了,眼前的景象消失了,恢复到那片小屋的灰色屋顶,他还是倒在地上。

“对啊,我还没有带他去看雪。”左航低语。

他起了身向门外走去,关了门,再也没回来过。

那扇门从未对左航敞开过,苏新皓永远埋葬在里面等待着救赎。

“左航!”

左航收了神,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望去,是朋友在喊他。

手已经冻麻了,左航“哈”了一口热气,用力搓了搓。

“怎么一到这里就魂不守舍的?”朋友跑过来,揽着他的脖子问。

“哦,没。”左航回道,“只是有点出神。”

“别出神了,走吧,去吃饭,哥带你下馆子。”朋友叽叽喳喳的就要拉着他往前跑,吐出的白气迷了他的眼。

左航也不恼,任由他手把手拉着自己,只在原地留下几个脚印。

“老板娘!”朋友一进了门就坐下喊,“来碗招牌的,两碗牛肉面,要放辣!”

老板娘急急忙忙擦了擦满是油的手,便从里屋里快步走了出来。

“行嘞!”老板娘喊了声,声音亮堂又清脆,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左航愣了愣。

屋外依旧是满天冷气,阳光却毫不吝啬的给予了店门前,屋外的树摇头晃脑,在阳光下的影子犹如满天繁星。

“面来喽!”老板娘高昂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来,小伙子,慢慢吃哈。”

“好嘞,谢谢美丽动人的老板娘!”朋友笑着应了声,便低头开始吃面。

左航顿了顿,才低下头,拿起筷子。

店里没几个人,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小伙在。

老板娘也不去里屋,坐下来和他们搭话。

“两个帅小伙儿,是本地人啊!”老板娘问。

“可不是,北方那旮瘩的。”朋友边吃边说。

“那就是第一次来喽?”老板娘追问。

“那可不是,我是第一次来,他”朋友用下巴指了指左航,“他来这儿打过工,是第二次。”

左航听到这话,才抬起头冲老板娘笑了笑。

“你还真别说,这小伙儿,我咋越看越熟悉。”老板娘细细地端详着左航,“小伙子咱俩是不是见过啊?”

“没。”左航回道,“我上一次来这儿还是十几年前。”

“那应该就是想错了。”老板娘有些惋惜,“偏偏还看着这么熟悉......”

“老板娘!”

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小伙儿叫了声,声音清清凉凉。

老板娘正说到兴头上,便被打断,急急擦了擦手走了过去。

那声音牵引着他的神经,左航没动,盯着那人看。

“结账吧。”那人似乎笑了笑,在左航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凸起的脸颊肉。

“哎行,两碗牛肉面,一共八块。”老板娘记着账。

“好,给。”那人站起身来,掏出钱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笑呵呵的收了钱,双手插到围裙上的口袋称赞道:“你这小伙儿,长得真俊啊。”

“谢谢老板娘。”几秒后,那人道了声。

“不过小伙子啊,你这人长得俊,粮食不能浪费啊。”老板娘指了指桌上的那碗原封未动的牛肉面。

“那个,是给我爱人的,但是他走了,就放到这吧。”男人带上了的口罩,“我先走了,老板娘再见。”

“哎行,慢走哈。”老板娘摆了摆手,回了屋。

男人转过身走过左航身边,左航清清楚楚看到了漏在口罩外的眼里的凄楚。

一直等那人走出了门外,左航也没有动。

朋友抬起头,奇怪的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喂,左航,你没事吧?怎么魂不守舍的?那人你认识啊?”

左航不由得脱口而出:“像苏新皓。”

“苏新皓谁啊?你朋友啊?”朋友眨了眨眼睛。

左航嘴上没说话,但他清楚到自己的心里说了一句:

他是我的爱人。

左航闭上眼睛,把即将涌出泪水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的心在替他回答一个不被接受的事实。

“左航?”

左航听到朋友在喊他,但他没有睁眼。他怕一睁眼,就又哭了。

出面馆门时,寒冷的气流使左航不禁缩紧了身子。他驻足环顾四周,发现一切都变了,记忆已经被强制抹去。

原来那个开放、激情、捞金的九零年代,仅仅过去了十几年。

原来他和苏新皓的缘分在他关门出走的那一刻就已经断了。

散了吧。左航说。

我们本不该相遇,这是上天给的缘分。

                            ——————全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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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这篇有些啰嗦,希望你们可以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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