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轩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景致从绿丛、碧湖,到那栋庄园别墅。别墅四面环水,矗立在一座小岛之上,只与外界以桥相连。
宋轩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还是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通常被外界称为:宋家老宅。
老宅巍峨气派,极尽奢华,是宋家实力的显现。
“轩轩呐,我们一家人好多年没凑到一块儿过春节了吧?”宋母先开腔,她和他都坐在车的后座,却是一个坐得很左,一个坐得很右,中间不过方禺的距离却像是一道巨大的沟壑。
宋轩没有搭话,只紧紧攥着手机,目光撒向窗外。
宋轩前几年一直在国外留学,明明和宋母在一个国家,但每到春节,宋母还是选择飞回国陪着宋薏。
厚此薄彼,还拿这事出来说什么?
见宋轩无动于衷,宋母也不再言语。一直到下车,二人都一路无话。
……
宋轩被关到了他自己的房间,手机被没收,最过分的是,在这间套房里,除了洗手间和浴室,全都装有监控。
晚上的时候,阿姨推了餐车进来。
宋母也来看他,“轩轩,吃点东西吧。”
宋轩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抬眸瞥了一眼进来的人,淡淡地说:“你们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宋母叫阿姨下去,房门一关,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你是我的孩子,不在我身边还能在哪?”宋母挨着他一同坐到沙发上。
“妈,”宋轩把书合上,他的声音很平、很轻,却字字悲伤,“很多年了我都是一个人,在您身边的也从来不是我。”
沉闷的旋律从唱片机里传出来,飘旋在空中。
沉默了几秒,宋母复又开口:“轩轩,你年轻、漂亮、又聪明,放到哪里都是最亮眼的,这是你的优势。我们家虽然现在显赫,但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底下的,上面的,还有和我们平起平坐的,多少人虎视眈眈,我们一刻都不能放松。”
“所以,你让我和那个祁总联姻,我像一件商品一样,被卖出去,来保住你们的显赫。”
宋轩的瞳孔里透出悲伤和失望,宋母闪避目光,无法坦然回视。
“衣服是这几天随便买的吧,皮肤都磨红了。”宋母的手拨开他白色的衣领,露出了里面泛红过敏的皮肤。“你从小的吃、穿、用,都是有专门的人准备。你真的吃过生活的苦么?”
“妈,我宁愿咬牙吃生活的苦,也不想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H.C试药的事,我都知道了。”
宋母脸色微变,“那个刘文告诉你的?”
提起刘文,宋轩忽然感到心头一疼。他的眼前浮现出那道横穿刘文腺体的刀疤。
宋母“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家罪孽深重?可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们要钱,我们要人,我们拿钱买他们的健康,双方自愿,这是公平的交易。”
“公平?”宋轩气极反笑,“那你们有如实告诉他们实验的真实风险吗?对待那些被你们破坏了家庭,父母双亡的孩子们,你们有尽心补偿么?”
“怎么没有补偿?那个刘文,我一路资助他出国读书,就算是健全的人家也未必有这样的幸运吧!”
宋轩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俯视宋母,“那是因为你觉得亏心,刘文的父亲跟了我们家十几年,你还能忍心利用他到他家破人亡。不花钱资助刘文,你当然良心不安。”
“啪!”一声脆响,宋轩偏着头,感觉左侧脸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宋母精致漂亮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她浑身都气得发抖,刚刚扇巴掌的手紧握成拳,眼神恨恨地盯着宋轩。
宋轩手指在挨巴掌的那边脸颊上轻点几下,即刻就传来了钻心的疼。这一巴掌的力度,脸估计要肿了。
到了此刻,宋轩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看着面前“目露凶光”的母亲,他忽然意识到,也许母亲从来对自己的冷漠并不是因为无爱,而是因为有恨。
作为母亲竟然会憎恶自己的孩子。没有道理,但符合事实。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满身的茶味是怎么来的。明天去把清洗标记的手术做了。要是在我那个年代,你这样的omega根本没人会要。”
她留下这样一句恶毒的话,顾不上端庄,重重摔门而去。
……
第二天上午来了一位医生,说要简单检查一下宋轩腺体的健康。
“小少爷,我姓姜,在圆嘉医院工作。”姜医生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头,意图不明地说:“为了检查方便,您最好穿一件戴帽子的衣服。现在方便换么?”
宋轩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突然发现这个姜医生站着的位置刚刚能挡住摄像头。
“您之前没碰到过我吗?我的办公室就在圆嘉医院门诊楼二楼东侧最里间。”
门诊楼二楼东侧最里间,那里也是刘文的办公室!
“好,我现在就去换。”宋轩起身,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摄像头,拿着一件连帽的卫衣进了洗手间。
房间里温度适宜,姜医生却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叫什么事儿啊!昨天下午他接到电话说今天要来老宅小出个差,本来他还挺开心,以为自己终于得上面赏识了。
结果晚上他回家时就在家门口看见一堆小混混堵他。强迫他今天来宋宅送一件东西。比起升职,还是活命更重要。于是乎,他今天就极不情愿的来了。
宋轩换完衣裳,坐到了床上。姜医生站在他身后,作势要检查腺体。
突然之间,宋轩感觉卫衣帽子一坠,好像被放进了什么东西。
应该是手机。离家出走之后宋轩就把之前用的手机关机了,这段时间和刘文谈恋爱一直用的都是新手机。他被宋母带走的时候特意把新手机留在了刘文家。被收走的那只,是旧的。
看来刘文应该是卖通了今天来给他做检查的医生,把手机偷偷送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