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者

“你刚刚太冲动了，要是被人发现就糟了！”宋轩把他拽出门，凉爽的晚风吹在脸上，刘文觉得自己清醒了不少，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冒险。

　　那时他看到宋轩和邹凡站在一起直觉不对，走近就听到了那些污言秽语。愤怒把胸腔烧的发烫，未来得及多想，人就蹿了出去。

　　“对不起。”

　　和刚刚拿信息素压迫邹凡的狠辣样子迥然不同，喝了酒的刘文此刻在宋轩面前倒显出几分可爱，一副犯了错的孩子模样，眼神直直地盯着宋轩看。

　　“好吧。”宋轩无奈笑笑，“反正现在没事了。”看着刘文满脸潮红，他秀眉轻皱，问：“你喝了多少酒？”又把鼻子凑近刘文吸了吸，惊讶道：“还抽了烟？”他不知道刘文还会抽烟。

　　刘文往后退半步，不愿意宋轩闻这一身烟酒味。

　　就在此时，祁总突然从大门出来，朝着宋轩打招呼。

　　看见祁总，宋轩眉宇间略过一丝警惕。他上前一步，把刘文挡在了身后。

　　“小宋少爷，我还在找你。原来你出来了。”祁总不紧不慢踱步过来，脸上挂起微笑，眼神却不偏不倚落到了宋轩身后的刘文身上，满脸好奇：“这位是？”

　　“同事。我们聊聊天。”

　　祁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又道：“小宋少爷不知道吧，刚刚厅里居然散着一股alpha的信息素。”说到这里，他又盯向刘文，“我好像又闻到了。”他的目光阴冷，好像一条毒蛇。

　　“祁总找我干什么？”宋轩迅速岔开话题。

　　“想和你聊聊天。听你姐姐说，你还是单身？”

　　一听这话，刘文和宋轩双双绷紧了神经。

　　祁总笑了笑，语气轻松：“我就是觉得吃惊，小宋少爷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还没有佳人相配？”

　　“跟你有关系吗？”宋轩不耐烦起来。

　　祁总却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认为宋轩身上这股桀骜劲儿使他更加兴奋。他向前迈了一步，过重的香水味令人作呕，那贪婪油腻的目光，像是赏玩猎物一般在宋轩脸上扫过。

　　祁总翘起嘴角，“要不我们试试？”

　　空气瞬间凝固。宋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眼前这个祁总在发什么疯。

　　“你做梦！”一直没说话的刘文突然开口，还吓了宋轩一跳。

　　喝醉酒的刘文说话不再弯弯绕绕，直白而主动。

　　祁总看向刘文，略略吃惊，问：“这位同事？”

　　“我不是同事。”刘文走到宋轩身前，像是护住某些珍视的东西，他双目澄明，除却一身酒气，根本看不出喝了酒。

　　“那你们，”祁总瞥了宋轩一眼，对着刘文语气轻蔑“凭——”

　　“我和他，”刘文打断他，没有犹豫，满脸坚定，“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此言一出，宋轩和祁总是两脸震惊。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祁总轻笑一声，眼底满是不屑：“你说你们什么关系？”

　　宋轩率先反应过来，配合道：“他说我们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祁总被噎在原地，“这件事，我倒没听宋总提到过。”他来回扫视刘文的穿着打扮，企图揭短嘲讽，却没有得逞，他还真挑不出刘文的毛病。

　　“好吧，小宋少爷魅力这么大，我有竞争对手也是正常。”祁总看向宋轩，保持微笑，“不过作为过来人还要提醒一句，交朋友要好好鉴别，什么人是奔着你这个人来的，什么人是奔着宋少的名来的。”

　　一句直白的挖苦，讽刺刘文的接近图谋不轨。

　　宋轩默默听完并没有反驳，他只是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祁总说：“我觉得你应该是误会了，我才是那个追求者。”

　　……

　　刘文关于酒精的记忆，最早是从一篇睡前故事开始的。

　　星夜，躺在暄软的小床上，透过一旁的窗户偶尔能看见银白的月亮。

　　往常睡前刘父读的都是那本《少儿故事大全》，只有那一天他突发奇想，绘声绘色地为刘文讲起“武松打虎”的故事来。所谓“三碗不过岗”，故事讲完的第二天，他就兴致大发从箱底翻出一坛陈酿来。

　　筷子蘸一下莹润的酒酿，一面拦着骂他胡闹的老婆，一面催着小刘文赶紧放嘴里尝尝。

　　酒滴蒸发在舌尖，带来一股辣气。小刘文吐着舌头，嫩娃娃脸皱成了包子。刘父仰面大笑，一把抱起他，把他架他肩膀上转圈。

　　这是酒精留给刘文的初印象，辛辣，却温暖。

　　直到变故降临。

　　……

　　“你怎么样？！”宋轩焦急地拍打着洗手间紧闭的大门。

　　刚才他无视祁总那张气紫了的油腻脸，当面牵着刘文的手离开后，打算去二楼找个房间好好聊一聊。谁成想，刚刚状态看起来还算健康的刘文眨眼间就冒了一额头的冷汗，甚至要靠着家具借力才不至于倒下。

　　宋轩被吓坏了，他伸手想扶刘文上床休息，却被一把推开。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刚还扶墙弱柳似的人箭一般冲进洗手间，还反手锁上了门。

　　刘文不能喝酒，并不是因为生理上的毛病，而是童年阴影留下的后遗症。

　　五脏六腑好像被揉捏在了一起，他扒着马桶边缘，吐了个昏天黑地。

　　无论宋轩在外边怎么敲，他就是不开门。这门隔音太好，除了几次冲水的声音宋轩什么也听不到。

　　过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宋轩却觉得度秒如年般漫长。

　　门，终于被打开了。

　　刘文脱下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也被扯开，露出喷张的颈线，一只手扶着门框轻倚在上面。

　　被挡在门外时，宋轩只想冲进去看看里面的人有没有出事，可真见到了里面人出来，又一时没了主意。

　　微哑的声音响起：“我没事。”

　　说“没事”宋轩不大信，因为眼前人的状态实在太糟了。他的鼻尖挂着一层薄汗，嘴唇干而白，说话也有气无力。

　　宋轩觉得心里发慌，刘文嘴上越说没事他心下越是没底。于是，不顾对方抗议，宋轩架着手脚无力的刘文，把他压在床上，然后强势地扯过被子，又拨通了私人医生的电话。

　　“我真的没事，我要回去了，邢主任肯定在找我。”刘文挣扎着起来，可又被宋轩按下，还吃了一记眼刀。

　　“你刚才在里面吐了么？”宋轩一边跟医生打电话一边问刘文。

　　刘文疲惫的阖上眼睛，喉间发出一个“嗯”字。

　　“他今晚喝了酒，还抽过烟。”宋轩走到床边坐下，探手在他的额头摸一下，又把手放在自己额间比温度，对着电话说：“没有发烧。”

　　耳畔是宋轩和医生交谈的声音，刘文枕着的枕头很软，床也软，他几乎陷进去。被子扯到了鼻尖，仿佛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舒服极了。渐渐的，意识开始飘远，刘文躺在床上，居然睡着了。